“同窗?”
他轻声道。
雪燎抖了抖剑身,血滴从刃上直直滑落,殷红入目,却无端灼人瞳孔。
先前还活蹦乱跳逃逸着的齐吾道友,如今已没尊严地去了。
竟连个全尸都不配拥有。
此事,说来罪不在雪萦回——
毕竟是齐吾道友先亮的爪子与牙。
若雪道友不反抗,那张隽秀的脸被他咬坏了,可怎好?
钟毓心里头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因她是见过寮山村那蛊王的人,但是此处的江都学子在此时,却还不一定见过。
“雪……雪道友。”
她咽下口中的“燎”之一字,上前几步,绕开齐吾的尸首,走到他身前去。
此方诸位道友皆生于修真盛世。
而焚炉魔涧一战到底还未起,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他们斩妖、斩兽,也杀过几个人,却从不轻易杀身边之人。
这些人可都还指望着平安飞升呢!
怎愿在这红尘俗世中留一分因果。
压下钟毓手的那位修士眼神一凛,说道:“雪道友,这回是你过分了!齐吾道友分明还能救回,你却半点情面不留!”
雪燎神色不变,眼珠也不瞟他。
他直将那剑抖落干净些,免得那血沾染剑身,却是徒惹剑主厌烦了。
旁人瞧他这般,只觉他无情冷血。
钟毓却不,她当即回身,皱眉道:“尔等能解这咒术?”
“现今不能,我不能,江师姐却不一定不能够!”
那道友似是不理解钟毓为何站在雪燎那边,难不成是他平日里小瞧了这不声不响的女修?
还是说钟道友被魇着了——
须知,钟道友她……原先应当并不是这般有胆色之人。
因学院众人里,除了诸横意,皆与她不大相熟,不过只混个脸面罢了。
道友继续说道:
“我们将他活捉回去,去寻江师姐,去寻学院各位师长——”
空无佛修头上有六个戒疤。
这和尚微微垂下头时,钟毓能瞧见他前头四个疤印,剩下两个戒疤却烫得太顶上了些,是轻易窥探不得的。
他手持香木佛珠,一颗一颗捻过,眉目沉凝道:“云英道友,此等咒术,贫僧解不得。”
云英怒斥道:“空无,你一人解不得,不代表旁人便也解不得!”
显然,齐吾的死对他影响不少,先前他还能冷静地压下钟毓的手。现如今,话中怒色更是掩盖不住。
即便如此,亦无人敢去接近齐吾道友的尸身。
毕竟是中了禁术的,谁知道那尸首中有没有藏着旁的诡计呢?
齐吾道友在生前,应当与他们交情不错。
可也只仅限于不错罢。
“道友你——便解不得。在场道友,亦无人能解得。”
空无和尚却半点不怯,他眉眼如圣僧一般慈善,又说道,“诸位道友,莫慌张。待我先替齐吾道友,念一遍这往生咒罢。”
“往生咒?”
云英道友冷笑一声。
他眉眼间生出阴鸷,道:“听了这往生咒,恐怕齐吾更不愿意走了!”
钟毓与他正是面对面的,她眯了眯眼睛,却见那人眉间又是一点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