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凝风又走到更边上的位置坐下。
钟毓无可无不可,道:“我守着,我睡不着。”
路凝风突然笑了。
“你这话说得好像谁真能睡得着啊,谁进了秘境还睡觉的,你吗?”
“行吧,行吧,”见钟毓不答,路凝风乐极了,“你说的都对。”
刀修将他手中那一把大刀竖起,横置于墙边。
这是能够最快提起刀的姿势了。
大家都各自修整着。
路凝风似乎是无聊了,便来寻钟毓聊闲话。
“你从前该不会是凡人吧,怎么张口还能提到睡觉?”他一边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灵果,边递给钟毓。
由此看来,路凝风倒也不算很小气。
或许是因为他比那林友小胖子富裕很多吧。
“怎么,你是下界人?”
钟毓状似惊异地问道。
路凝风一噎,道:“怎么就不是了,难不成你还是上界的?上界可没你这样不识时务的。没准下回见你时,你小命都没了。”
灵果清甜,气味独特,十分爽口。
“这倒不是,我原以为你们那般厉害,该是上界人才对呢。”
钟毓决定先捧他一波。
刀修眉头一皱,还未来得及说话。
紫沅便不服气地冷哼道:“你是上界养的狗奴不成?遇着什么厉害的,便都是上界的?”
事实确实如此。
虽有不服,但其实无可辩驳。
钟毓懒得同这火气甚大的女子拌嘴,视若无睹。
“我一瞧姑娘你这样牙尖嘴利的,便知你不是上界修士。”
路凝风看了眼钟毓,还是这样挖苦道。
小公子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他静静倚在爬满木藤的石墙边,同钟毓与紫沅这两个小圈子泾渭分明。
确确实实不是一路人,也不知他为何替紫沅压了他们一头。
因为他们身为后来者,太闹腾了吗?
路凝风和紫沅之间的辩驳不了了之,因为路凝风显然还忌惮着坐在角落里的少年。
“你今后外出,若不会说话,便不要谈论上下两界之事,易招惹祸患。”
钟毓在耳畔听到刀修的声音,她微微侧过头,却见他正瞑目修行。
方才是刀修传音给她,提醒她莫要乱说话。
言行不当,偶也能挑事儿。
钟毓心知肚明,却不得不收下这个不留情面的劝告。
当大哥的,总有一颗心足够恨铁不成钢地想着被他纳入麾下的小弟们。
钟毓再看,却见路凝风隔着一个刀修更加不赞同地看着她,想来也是不满意她扯皮扯到这么一个敏感话题。
“这个紫沅揪你小辫子呢,你可当心了。”
这次是路凝风传音过来了。
“我知道了。”钟毓简短地回他。
另一边――
紫沅眼睛一瞪,见路凝风和那女修眉来眼去,知晓他们指不定怎么背地里诋毁她呢。
于是也回过神,同身旁那一位女修讲起悄悄话来。
至于讲的是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身后的兄弟们也都身怀暗伤,一个个迅速投入状态。
洞窟中不免灵气周天运转,外泄而出的一两缕另钟毓变了脸色。
她全身紧绷,同时细细打量着紫沅那一行人,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却见他们恍若不见,丝毫没有在意。
难道他们看不出来刀修这一行人未被漆墨之地的灵压压制吗?
钟毓简直要目瞪口呆了。
为什么这些人都跟眼瞎了似的,啥也没感觉到啊!
到底是她的灵脉出了问题,还是他们出了问题。
良久,她不得不正视了这个问题――
钟毓觉得秘境在针对自己。
路凝风这一帮子人,确确实实是真的真的丝毫没有被针对!
……
原来不是刀修那伙人有问题,而竟然是她钟毓有问题。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仅仅只一个漆墨之地,便能压制她最为关键的灵力运转之处。
那么,在剩下的秘境地界之中,还有什么呢?
洞窟之中有宫灯,由此,洞中一切尽数收入眼底。
除来时那扇石门,正对着那石门的,还是一扇石门,是通向更里边暗道的一扇石门。
钟毓收回目光,视线一扫,恰好与那小公子对上了。
他的眼神是隐含冷色的警告,如同蓄势待发的鹰隼,可少年人棱角还未分明的脸庞看上去却有几分生涩。
是个矛盾男孩。
他在警告她――
不要妄图打那扇门的主意。
但钟毓,凭什么要听他的呢?
这盏宫灯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俊秀的小公子也没有这个面子,谁都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如果是好心,那大可不必,她从来都有把握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