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鸿霜长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真是霉运当头,乌云罩顶。
不仅被人强制性冰冻所以被迫活下来了;出去没几天就遇到了如今位高权重,还同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仇家,又被他一剑捅成了重伤;而且,他还要躲避接下来明里暗里的无穷无尽的追杀,指不定哪天就嗝屁了。
真是人生艰难啊,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从极北之境出来。不对,那个把自己冰封起来的家伙就不应该救自己……
可他这么说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人家也是冒着与全修真界为敌的风险来救他的,虽然是不是出于好心就不知道了。
莫鸿霜又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如今一穷二白,身上更是连把趁手的武器都没有,用来遮脸的面具也丢了,更是觉得一阵心酸。
不过他也没惆怅多久,也许是身上受伤的关系,在那被风吹得下一刻即将要熄灭的小火堆边,莫鸿霜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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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从清晨开始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半分减弱的趋势。
远远望去,景物皆被细细密密的雨帘所笼罩。现在又迫近傍晚,天色昏暗,唯有西边那一块还隐隐露出点倾颓的红色,但大多皆是缥缈的深蓝,颇有几分烟雨迷蒙的韵味。
一名身形修长的黑衣男子从不远处风尘仆仆地走来,即使带着顶茅草编成的斗笠,但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雨水淋得湿透,晕开大片暗沉的颜色。男子头上的斗笠边沿压得极低,仍可窥见下巴的轮廓与泛白的嘴唇,还有脸颊两侧似乎是泥水风干后凝结在那里的痕迹。
男子抬头望了望顶上“北苏郡”三个大字,脚步在城门口停顿了片刻,随即,混着稀稀疏疏的行人走了进去。
刚进城门,一张贴在正中央的巨大布告便直直冲进男子的眼帘,他定睛一看那布告上的内容,愣了愣,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
布告上中间的一张画像占据了这张纸的绝大部分,画的是一名俊朗的男子。画上之人剑眉星目,端的是一副英气逼人的好相貌,尤其是那双深邃若黑曜石的眸极为勾人。
画中男子嘴角微抿,眼神锋利,似乎在冷笑睨着众人。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眉心一点殷红胜火的纹路,像是要破出纸面,凝成实质,更给这张惟妙惟肖的脸平添几分妖异的气息。
画的旁边还注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即使黑衣男子闭着眼睛都能猜到大致什么内容,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当他一目十行地扫到最后一排时,眸光顿时凝滞了一下。
“提供正确情报者根据重要程度不等可赏百两至千两黄金,擒拿者……可奉为首席,并能提出任意一个仙宫可以办到的要求?”男子不敢置信地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小声道,“我居然这么值钱吗?那如果我现在把自己的行踪上报,岂不是可以一夜暴富?想想就刺激。”
不过这钱有没有命拿还不知道。
这人,正是画上被通缉的男子,莫鸿霜。
他此刻已经用一顶半路上捡到的斗笠盖住了大半张脸,面颊两侧也故意用泥水涂花了。想必就算是熟悉他的人在这里,一眼看去,估计也认不出来。
莫鸿霜心中暗自思忖道:想不到仙宫的行动居然那般迅速。一路走来,自己的画像在各地都贴了个遍,还提出这样富有诱惑力的悬赏,那些有能力的修士岂不是掘地三尺都要把自己给找出来?
想到一帮修士皆为自己疯狂的场面,莫鸿霜无声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传出的一些细碎的低语声毫无阻拦地传入他的耳畔,其中有老有少,混在一起,有点儿嘈杂。但不约而同的,他们皆是个个神情激愤,语气中满是义愤填膺。
“喂,我说,这个叫莫黎的,老久以前好像就传来他身死的消息了啊,那时候几乎整个修真界都庆祝了一场呢。为啥子现在又说他还活着?”
“我咋晓得哩,指不定介个大魔头有通天滴本事,死而复生懂不懂?”
“唉,果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那会儿他怎么就没死透呢,现在又蹦跶出来搞得人心惶惶的。”
“就是说嘛,他在的时候天天兴风作浪,像根搅屎棍般搞得整个修真界鸡犬不宁的。”
“老朽细瞧他这模样倒还蛮俊的,当初怎滴会干出那种勾结魔族的龌龊事来。”
“呵,您别看他长这样。在过去,这魔头所过之处,皆是一片血雨腥风。他可是见人就杀,上至九十岁老人,下至襁褓中的婴儿,无一幸免。为的呀,就是练那劳什子邪功。”
“他干的坏事是不够多还是怎么滴,每一桩每一件都受万人唾骂,要咒祖宗十八代的。我若是他,早就自我了断了,活着也只会祸害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