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落宛藏在袖下的手指不自禁的蜷缩起来，他眨了眨眼，迟疑道：“那……如果有人不喜欢呢？”

“不喜欢？”莫黎瞪大了双眸，“假如真有，那就是他妒忌你，要么就是故意找你的茬来膈应你。这种人，管他干嘛？”

落宛愣住。

莫黎见他久久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自己，伸手在落宛眼前晃了晃，嬉皮笑脸道：“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觉得听了我的话之后茅塞顿开，现在非常地崇拜我，想要五体投地感激一下？那还是免了免了吧。”

落宛扯了扯嘴角，心中原本聚起的阴霾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散开了，他现在只觉得眼前之人的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无奈回道：“你想太多。”

“就知道你不好意思说。”莫黎璀然一笑，正要继续调侃他几句时，余光却瞥见自己的父亲在那里朝自己招了招手，顿时全身一震。

“我父亲叫我，你在这等我回来啊。”莫黎匆匆说了一句，起身便朝那里走了过去。

落宛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桌面上的酒杯，但最终还是没有朝那里伸出手。

但直到筵席结束，落宛都没有等到莫黎回来找他。

望着逐渐散去的人群，其中却没了那道意气风发的身影。落宛垂下眸子，只觉得心中像是被谁挖去了一角，变得空荡荡的，有风从那里吹进来，冻得他全身发冷。

他无声地动了动嘴。

“骗子。”

落宛原地怔了一会儿后，也随人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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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与他再见，便是在畔心斋中。那会儿，已经一晃两年过去了。

有时莫黎碰到落宛，便会主动上前来搭话。他面上的笑容一如初见，仍旧那般纯粹无暇，只一眼，便能深深烙印在人的心里，永不磨灭。

即使落宛喜静，常常会很烦他对自己那没完没了的絮絮叨叨，不时还会动手动脚。但落宛知道，自己心底里，却是一直都隐隐盼望着莫黎能来找他的。

那时候的莫黎正是鲜衣怒马、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在畔心斋里天天惹祸，没有一个先生能管得住他。

直到有一次，莫夫人被请过来。那时候落宛正巧经过这里，他见莫黎面上神情不大对头，便悄悄跟着他们过了过去，甚至还违了“没有许可不得出畔心斋”的规矩。

一路尾随至祠堂后，落宛才知道，原来这是带去训话的。就这样，他一直等到了晚上，才偷偷将已经神志不清的莫黎给背了回来，差点儿被守夜的弟子发现，便只留了一瓶伤药立刻回自己房里去了。

不过从那时起，莫黎便有所收敛，虽然仍旧小错不断，但比起刚入学时，那可不要好太多，也会去安静地修炼打坐了。

后来莫黎不知从哪儿摸到了落宛上课及住宿的地方，有空便前来逗留一番，美其名曰是“增进同窗感情”，还时不时地会让落宛同他比试比试。

落宛最终也被他磨得没法子了，只得取了剑比斗，最后当然毫无意外的是自己取胜。莫黎倒是毫不气馁、越挫越勇，每七天就来一趟，雷打不动，以比剑和逗趣他为乐。

就这样一来一去的，渐渐地，落宛无形间将此当成了一种习惯，也常常会提前到约定的地点去等候总是会晚点的莫黎。

一年的时光就这样转眼而逝。

根据畔心斋内的规矩，到了修习的第三年，弟子们会被派遣下山去历练。在这期间，必须剿灭数目至少为一或以上的妖邪，才可算成功。回仙宫以后，自会有先生根据除妖的数目及级别为此次历练作出评价。

虽说本次历练是针对在畔心斋呆到了第三年的弟子，但也会从那些刚修行到两年弟子中挑选出类拔萃的，和他们自行组队下山，成绩不计。

为了这件事，落宛已经听莫黎在自己的耳边念叨了无数遍。

“落兄落兄，我知道你不仅剑法好，理论知识更好，那便帮帮我呗。只要排名拿到前十，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出去了。”莫黎紧紧拽着落宛的袖子，一边跟上他前进的步伐，一边道，“我在畔心斋中整天闷着，太无聊了，只有每月月底才可出去一回。这次历练，我是真的很想和你们一道出去玩的啊。”

落宛停下脚步，看向他，淡淡说道：“历练不是去玩，其中有诸多凶险。”

莫黎眨眨眼睛，笑道：“好嘛好嘛，我知道了。只要你肯教我，让我有资格也去历练，出去之后我绝对会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落宛回道：“你若是能用点心放在理论知识上，不用我教，也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糟糕。”

“我知道自己天资聪颖。”莫黎厚着脸皮毫无羞愧感地夸了自己一句，“但我一见那些东西就头疼，心烦意乱看不进去。不过若落兄能帮我，那就截然不同了。”

“有何区别？”落宛反问。

莫黎意味深长道：“因为一看到落兄，我就能静下心来啊。”

落宛微怔一下，说道：“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