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我瞧瞧去，看能不能向女公子求得一张萧先生的墨宝！”

此话一出，其他人也跟着火急火燎争先恐后地跑出茶楼，只余当事人凌歌一脸无语。

盲目追星不可取，你们好歹怀疑一下事情的真实性啊喂！你们这样，大秦吃枣药丸！

不成想，这瓜还不算恰完，凌歌起身之际，隔壁居然也递来了瓜，她动作一顿，当即又坐了回去。

那说话的人似很感慨，“名满天下的良浔竟与燕王沾上关系，着实出乎人意料，看来这京都之中可有好戏看了。”

另一人嗤笑一声，“若是燕王果真与良浔有关系，头一个便被圣人厌弃！当年圣人求贤若渴，曾三度请良浔出山入仕，皆被他严词以拒，圣人一直恼着这事，朝中臣子察言观色，从来不在圣人面前提及此人，便是怕触了霉头……”

他声音越说越低，到后面已是几不可闻，她耳力再好也不过是一介普通人，自然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最后还是谈书附在她耳边给她轻声复述。

她一听便觉得古怪，堂堂秦皇气量竟就这般浅小？

而这良浔也是奇怪得很，且不说他为什么要拒绝秦皇招揽，既然拒绝入仕，又为何要改名换姓进宫去给萧恒当老师呢？难不成，这两人之间有什么渊源？

凌歌及时打住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剧情联想，良浔是行之的恩师，也是阿昑的父亲，还是别瞎猜测了！

心里装了事，回去时的招摇她倒没心思去在意了，临近王府时她特地留意了一下，果然看到十数个青衣士子鬼鬼祟祟地在附近晃荡，见到这架马车便一个个眼睛亮得跟顶头太阳似的，若不是担心被那群阎罗面的侍卫当刺客处理，估计早就冲过来了。

如此看来，带着保镖出行还是很有必要的。

萧行之往常忙得很晚，每日都是天擦黑了才回来，今日却是早得很，未时方过就回到了府里。

彼时凌歌正窝在美人榻上，手里捏着一条帕子逗飞燕玩，神色懒懒的，待他步履从容地迈进屋来，她抬眼一瞧，觉得整间屋子鲜活光亮了不少，当即弯眸一笑，将帕子丢下朝他张开了双手。

他脸上笑意渐显，一径走了过去将她拥入怀里，亲昵地挨着她发顶蹭了一下。

“你今日回来得好早啊！”她仰起头来看他。

萧行之如今在朝中虽还没有担得一官半职，但赈灾的相关事宜还是他在负责，这几天正是忙碌的时候，故而她才觉得惊讶。

他牵着她手在美人榻上坐下，温声解释：“今日官署里没什么事，便早些回来与你一起用晚膳。”

自打他入朝参政后，便鲜少与她一同用膳了，有一回她对着饭菜食不下咽，装模作样地吟了一句“悔教夫婿觅封侯”，被良昑笑话了半天，谈书本是不明所以，经过良昑附耳解释后也欣然加入了取笑她的行列，委实无状。

她侧脸靠在他胸怀上，手里玩着一只从市集上买回来的十二连环锁，一边与他说道：“我今日在茶楼里听你的粉丝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他不解地问：“何为‘粉丝’？”

“这是重点吗？”凌歌斜了他一眼，明着抓错重点岂不是心里有鬼？

“你确定不晓得我想说的是什么？”

他揉着她脑袋笑了一下，丝毫没有被戳中内心想法的羞愧，“好吧，歌儿有什么想知道的事直问便是，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你便说说，良先生与你和秦皇之间的事吧！不过，若是这里头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可以跟我说，我不听便是。”

她问得很是认真诚恳，他眸里难以名状的情绪随之浓郁了几分，半晌，他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说道：“并非是不可与你言明，而是有些事……牵扯久远错综复杂，有时候，我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凌歌看得分明，他说这话时脸上隐约露着几分伤感与怨怼，许是想起了前尘旧事的缘故，她立时有些迟疑，能让他露出这般神色，定是往事不堪回首，或许她不应该任性地去探知那些过往。

屋外日头开始西斜，金黄的日光透过直棂窗打落进来，一半倾泻地上，一半攀爬到美人榻上无声对视的两人身上。

凌歌觉得那光有些令人目眩，眯了眯眼，想起身去将那绸布帘子拉下来，只是刚刚动身，便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他稍稍挪了一下位置，将日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身后。

“不是想知道我的事么？”萧行之低下头看她，面容笼在光影里，看不大真切，他声音平淡得很，与寻常相比也并无差别，“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