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由于前一天的课后补习以轻微斗殴事件收场，所以他们三个只能在莫寒的押解下利用早餐前的时间来找苏杭恶补一下。
“其实，秦老师有几个禁区注意避免一下，大概就不会被骂太惨，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告诉你们。”大家相处起来还是有些尴尬，奈何莫寒就在一旁监督。
“那麻烦了。”品言冲苏杭笑了笑。
“知道呼吸的基本方法吗？”四个孩子盘腿坐在地上，苏杭问对面的三个，莫寒大喇喇的坐在远处的椅子上。
三人摇头……
苏杭叹气……
于是苏杭的免费讲座一直持续到早餐时间，可是三个学生依然毫无头绪。
“既然你们什么专业基础都没有，那就帮你们先过了眼下这关再说吧，其实是投机取巧。”苏杭红了脸，要是让秦老师知道，自己用他所授来糊弄他，该是何等的气愤！
但不管怎样，先把眼前的难题解了再说，以前同一批进来的练习生少说也有十个八个，老秦挨个骂起来也是很费力气的，如今就他们三个，一堂课一个人被骂上三百回估计也能排上，那岂不是真要被骂死了。
不过这种投机的法子是万万不能被莫寒哥知道的，所以说到后来苏杭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你们还不会呼吸，上去唱之前悄悄的深呼吸，把气稳下来沉下来，如果呼吸很乱，绝对会被骂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先不用管音准，千万不要压喉唱，这都是秦老师的大忌，另外……”苏杭在三人耳边轻声说。
不会呼吸？苏杭对他们这个评价还真是，难不成他们三个之前10多年的生命都是用呼吸机呼吸的，好歹要把话说清楚，充其量只能说不会唱歌的呼吸方法，不过在只知道唱歌的苏杭的认知里，只有声乐里才有呼吸这个词，生物学应该和这个没关系？呼吸不是就是指唱歌的呼吸方法吗？还有别的意思？
“你多大了？”羽扬突然问了个毫无关系的问题。
“15了。”苏杭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回答了。
“你做练习生多久了？”
“一年多了，快要一年半了。”苏杭觉得莫名其妙，没有铺垫的就问这样的问题，还一个接一个，我们很熟吗？昨天刚打过架吧？要不要告诉你，我来公司的第二个星期就出现了严重的变声期反应。
“那你对秦老师很熟悉？”羽扬继续。
“我从小就跟他学唱歌，是他一手带的。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进公司。”但是呢，我们苏杭就是这么老实，虽然还有淡淡的敌意，依然和盘托出。
“你很喜欢唱歌跳舞？”还没完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品言终于受不了了，转头看向羽扬，你俩可以私下再聊的，真的。
“很喜欢唱歌吗？”羽扬锲而不舍。
“嗯，我……”苏杭的话后半截被扼杀了。
因为品言和思涵对视一眼，直接冲上去，把羽扬按倒在地，思涵堵住羽扬的嘴，品言开始挠他痒痒，直到最后，羽扬笑岔气了，直接瘫倒在地上，再没有力气出声了。
品言和思涵转身坐起来，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苏杭哥，不好意思啊!你继续讲。”思涵很有礼貌的对苏杭说。
苏杭越过品言和思涵的脑袋观察了一下羽扬还有没有气了，发现还好……
莫寒被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来到羽扬身边对他进行“抢救”……
声乐课上，由于有了之前莫寒的大幅度渲染，所以虽然接受了苏杭的速成特训，三个人依然很忐忑。
老秦问谁先来？品言觉得吧，自己既然是哥哥就该身先士卒，只不过表情俨然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感觉。
品言把一首童谣唱得中规中规，节奏也好，旋律也好，韵律也好，掌控得都很规矩，就像是拿计算机计算过的精细，有些像程式化科班流水线的产物，这大概是他10年钢琴基础的后遗症，难得的是他的声音掌控能力没有拖后腿。
他的声音是很干净很纯粹很通透的，虽然辨识度不太高，但听起来很舒服，换一个矫情一点的说法就是好像泉水流过，不过，管你是泉水、小溪还是江河湖海或是小臭水沟，老秦都不吃你这一套的。
“你知道什么叫唱歌吗？用大白嗓子喊谁都会，公司犯得着把你签进来，谁来不一样？你是没有感情的动物吗？”老秦的表情似乎是再也不想看见品言一般，品言只能默默低着头。
“下一个。”
思涵看了一眼羽扬，羽扬无所谓的打算上前了，不就是唱歌，能怎么着？
但是思涵就是思涵，不按常理出牌，抢先一步。
思涵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很青涩，但是也和他帅气得很标准的脸一样，声音好听得也很标准的，唯一出彩的大概就是他所有的高音都是真声唱上去的，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他不会用假声，但是难能可贵的是思涵将这一点优点一直保持到了最后。不过节奏、音准之类的，对于一个生命里还只有学习二字的孩子来说，不能要求太多了。而声音的辨识度确实是比他温柔的品言哥还不如，他易品言好歹还有温柔这一个优点呢？当然他后期声音的高亢霸气是另一回事了。
“音很高又怎么样？有准的吗？你是榆木脑袋吗？我三个月的时间用钢琴让你唱音阶时间够不够的……一边去……”于是可怜的思涵和他品言哥排队去了。
最终可怜的羽扬要上场了，其实他不如先唱，因为在骂完两人之后，老秦的心情显然还不如刚开始愉快呢？他当然不会傻到指望他哥哥弟弟开个好头，把老秦哄开心了，自己好顺水摸鱼，概率太低！
羽扬的低音真的是很舒服很慵懒的了，鼻音很性感，走音的情况也比思涵好很多。不得不说他的嗓音确实是老天爷赏饭吃，得天独厚，哪怕是唱这种很弱智的歌曲也依然散发着自己的魅力。还是应了那句话天生的明星。不过他唱歌的水准在老秦面前发挥了大概还不到百分之十。
“我从未遇到你这样的，怎么说也是通过选拔面试进来的，你竟然唱歌压喉，那还做个狗屁歌手啊！！白瞎了嗓子了！！”越是有天分的学生，浪费了的话老师也就越觉得可惜了。
哎，苏杭千叮咛万嘱咐还是没用……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老秦让他们唱音阶，麻利地调好琴，大家火速进入状态，可惜老秦一直觉得他们在状态外。
令人意外的是，思涵的音上到很高依然不吃力，这个认知让老秦有些兴奋。
但是这不足以让老秦少骂两句。
到最后被骂惨了的孩子们，真的觉得这三个月估计都得唱音阶了，或者，三个月真的还不一定够用呢？
垂头丧气的三个人从练习室出来，仿佛整个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在里面被骂得多惨，三个孩子的情绪是无比的低落。
“真的那么差吗？”思涵是喜欢探究的孩子。
“或许吧！”羽扬是喜欢自我否定的孩子。
“当然不会差到那种程度，公司也不是吃干饭的。”品言是会安慰弟弟的孩子。
品言一手一个搂着弟弟们，打算把刚刚被秦老师打击到负数的自信心提升那么一点点。
“真的，就是他。”
“长得不像吧。”
“都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错的。”
一群孩子在四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品言哥，你注定是要红的……”思涵拍拍他哥的肩膀。
“让他们说吧，我行得正坐得直！”品言挺了挺他还很单薄胸膛，大眼睛里满是坦荡。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四个字就是‘人言可畏’。”羽扬告诉他品言哥，要正视事实。
“顺其自然吧，我没办法控制他们说什么？”品言搂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自顾自吃饭去了。
下午的舞蹈课，沈老头压根就没现身，只是莫寒带着他们练习，照样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舞蹈课后，莫寒再次亲自带着这三个在上午被打击的孩子找到苏杭。
因为是往日莫寒给苏杭加练舞蹈的时间，所以苏杭早就等在了自己的练习室。
看到这三个家伙又出现了，苏杭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和他们是上辈子的孽缘吗？
莫寒哥告诉他，因为这三个家伙自己主动要求加练声乐，而且自己又强制他们加练舞蹈，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五个人凑在一起，苏杭给他们三个外加唱歌薄弱的莫寒加练声乐，而莫寒则给他们四个加练舞蹈。时间一小时。
“苏前辈，以后请多多指教了。虽然知道你是12月的，我和羽扬都比你大，但是呢，我还是会很尊重小老师您的！之前的事情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品言的开场白真的是让从小就头脑简单到只剩音乐的苏杭无法招架。
“寒暄的话就不用再说了。不要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吧。”
莫寒当然看出苏杭的窘相，皱着他的小八字眉，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全聚集到一起了，莫寒果断的替他解了围。
就这样大家一边练着舞蹈一边练习发声，莫寒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这样边唱边跳才是最好的训练，将来出道也是要唱跳结合的呀。后来的事实证明，莫寒确实是非常正确的。
第一天的加练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陈羽扬对苏杭喋喋不休的问题，和早上如出一辙，不过发展到最后，基本是他在唱独角戏。
“苏杭啊，什么时候开始练唱歌的？”
“跳舞什么时候能超过莫寒哥，不再是并列第二啊？”
“苏杭啊，家里有没有妹妹啊？”
大家对羽扬基本采取无视的态度……
当天夜里，加练结束，羽扬和思涵回到寝室。
羽扬在洗澡，已经洗完的思涵在书桌前看书。不过今天早上的事情思涵越想越不对劲，第一次见羽扬哥，明明觉得他是个有自己世界的人，不像品言哥是自来熟，怎么今天就对昨天刚刚闹完矛盾的“陌生人”苏杭那么多话。
“羽扬哥，你今天怎么对苏杭哥有那么多问题？”听到浴室的门打开的声音，思涵回头问道。
“是吗？可能我们很像吧！”羽扬刚洗完澡出来，往床边走去，头发上的水还没有擦干，一滴滴顺着发丝往下流。
“很像？”这要从何说起呢？思涵迷糊了。
羽扬轻轻淡淡的笑了。
“糟了？”突然羽扬大叫一声，将迷糊的思涵拉了回来。
“怎么了？”思涵跟着瞎紧张，以光速从书桌窜到羽扬面前，今天一天就数这时候最放松了，现在是要来个惊喜吗？
只见羽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冲进浴室，拿出一条干净的抹布，仔细地擦着地上的水。
“羽扬哥……”思涵皱着眉头苦着脸。羽扬没抬头继续手里的活。
“你不会有洁癖吧？”思涵的小眉头越皱越深。
“一点点吧。”羽扬抬头用纯净的小眼神看着思涵，说的无比真诚。
思涵摊在身后的床上，他预想到以后的日子应该很艰难，不过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就噌得站起来了，因为他意识到……
这是他羽扬哥的床啊……
“品言，你看见我的那条绿色短裤了吗？”莫寒在浴室里大喊。
天地良心，我易品言才搬来几天啊，把我往死里练，还要给你当保姆吗，你的内衣裤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可是，悲催的品言同学也只能把不满咽回肚子里，认命的给他莫寒哥找短裤去。
打开他的衣橱，品言愣了三秒……
我的亲哥啊，你有必要整顿一下练习生的内务了。
所有的衣服没有挂起来的，大家都呈球状在衣橱里自由自在的各处活动。
等到莫寒穿着品言给他找来的绿色小短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品言蹲在地上给他叠衣服的场景。
“怎么都翻出来了，不是就让你找这一个吗？”莫寒从浴室出来，指着自己的身上的短裤说，头发上和羽扬一样大喇喇的滴着水，只不过再给他一千个脑子他也不会想到要拿抹布来擦，不是会自然蒸发吗？
品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只找那一个短裤，那也得能找到才行啊？
回头想要辩驳的品言在看到莫寒之后，又再次翻了个白眼，头发上滴的水就不算什么了？拖鞋，他穿着湿漉漉的拖鞋就那么出来，所过之处地板上到处都是水印，于是品言放弃了和他辩驳的打算，因为铁定说不通，自顾自的和羽扬一样，拿起抹布开始擦地。
莫寒表示很高兴啊，这个弟弟不错，挺知道干活的，没有富家公子的不良做派。
“你觉得今天加练的怎么样？”莫寒倚在床上，问在辛苦擦地的某人。
“还行吧，就是还是有点怪怪的。”品言依然是和羽扬一样头也不抬，手底下也不停。
“苏杭刚来还是挺开朗的，变声期对他的影响很大，比较消沉，你们不要以为他对你们有意见，现在他对谁都那样，以前他可是很可爱很单纯的家伙。”队长就是队长，时刻都得维护内部团结。
“知道了，队长大人。”
“差不多弄一弄就赶紧上去睡吧！”这孩子勤快是勤快，可是怎么擦起来没完了。
“你先睡吧……”我怎么着也得善后啊，刚才看了看浴室，啧啧，要是明天等着阿姨收拾，估计得骂死他们俩了。
品言、羽扬以及思涵对于这个崭新的环境还没有完全适应，各色的人各色的事让他们注定难以入睡，至于莫寒，新来的不省心，老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要做好自己，也必须要担起自己的责任，这是从小在家里身为长男他一早就养成的习惯，所以莫寒也是辗转难眠。
当晚，五个人只有苏杭睡得最香，在他略微自闭朋友只有莫寒和贾诺的那段时间里，突然在他的生活中冒冒失失的闯进来三个人，竟然对他当下的睡眠质量没有丝毫的影响……后来说起来，苏杭说那段时间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大家纷纷感慨单细胞的人果然比较快乐。
之后每晚的训练结束后自由活动的两个小时里，他们都会拿出一小时来练习，虽然很辛苦，每次都是满头汗，四肢酸软，但是朝气青春的五个孩子凑在一起，好像什么坎儿都可以跨过去了。
只是，偶尔觉得快要散架的时候，会有人叹气地感慨，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作死的练啊？
“那个，羽扬哥，你最后一个音又飘了。那个，那个品言哥，你的假音太薄啦！”虽然这样加练的日子有一个星期了，苏杭还是有些尴尬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