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饷自然不能募兵,所以会议进行到半夜不了了之,徒然增加了卢象升心中的苦恼和忧闷。
“唉,国朝重臣如此惧敌,热衷议和,这仗叫本督如何打?万不得己,只好不顾死活,独力奋战,以谢国人!”
最终,卢象升长叹一声,眼中忧色一闪而过,慨然叹道。
“卢督切莫伤悲,陛下如今战和未定,一切尤为可知。”军中赞画杨廷麟劝慰道。
卢象升看了一眼杨廷麟,很佩服他的乐观精神。
此君原本是户部给事中,因议和一事上疏弹劾兵部尚书杨嗣昌,疏中尖锐地指出:“陛下有挞伐之志,大臣无御侮之才,谋之不盛,以国为戏。
杨嗣昌及蓟辽总督吴阿衡内外扶同,朋党误国,与高起潜,方一藻倡和欺议,武备顿忘,以至于此。”
杨嗣昌一怒之下,诡荐杨廷麟懂得兵事,把他连升两级,改任为兵部职方主事,在卢象升军中赞画军机,企图把他派到前线去送死。
前任崇祯皇帝还以为杨嗣昌宽宏大量,举贤不避仇,便同意了。
不过,杨廷麟的到来,令卢象升大喜过望。
他们都是主战派。
此时,面对杨廷麟的劝慰,卢象升摇头长叹道:“陛下倒没有什么!
可叹的是杨本兵与高监军畏敌如虎,无意言战,只想委曲求全贪图一时之安,不顾后患无穷。
本督在朝廷上孤掌难鸣,欲战不得,难矣!”
杨廷麟先点头后摇头,目光紧紧盯着卢象升说道:“大人目前处境,确实困难。
像这种情形,不要说大人满腹郁结,抚额长叹,但凡是稍有良知之人,谁能不扼腕而叹?
满朝文武以及京中百姓谁不盼望卢督尽速与虏一战,以解京师之危?
可满朝文武与京城内外无数百姓都对总督大人如此殷殷盼望,大人为何说自己孤掌难鸣?”
杨廷麟似是而非的解释,令卢象升有些愕然。
陛下不同意,臣民有什么用?
杨廷麟把身子向前探探,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和杨文弱、高起潜虽有意与东虏议和,但迫于臣民清议,尚不敢公然一意孤行,与东虏订城下之盟。
京城中虽三尺孩童都知道辽东之地,直到奴儿干之北,东临大海,尽归大明版图,由来已久。
我华夏每值盛世,四海一统,胡汉共主。
辽东自古本为东胡各族杂居之地,不惟秦、汉、隋、唐诸代皆是中国臣民,至本朝亦是如此,何尝另有一个国家?
若是陛下胆敢承认东虏府一个国家,那百年之后……”
说到这里,杨廷麟没有往下继续说,但卢象升明白了。
“此举终究是裹挟民意逼迫君王,为臣者所不为。”
卢象升双目微阖,叹息道。
“卢督所言极是。”
杨廷麟眼睑微垂,不再相劝。
主战派之间,每个人用的手段方式也是有所不同的。
“大人,兵部下文,召大人即刻带兵到昌平,总督天下兵马。”
正当气氛有些微妙之际,亲卫将领杨陆凯急冲冲地进来禀告道。
“传令大军,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