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京城在崇祯皇帝的导演下拉开序幕时,挂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衔,宣、大、山西总督卢象升在行辕里长吁短叹,心情复杂。
因父亲病故,他曾经连上十疏,哀恳陛下准许他请假奔丧,在乡守孝三年。
然陛下以国事艰难,军情紧急,不但没有准许他请假奔丧,反而根据内阁大学士杨嗣昌的推荐,让他挂兵部尚书衔,加重了他的职责。
另派兵部侍郎陈新甲接替他山西总督的职务。
只不过陈新甲尚在四川,因路途遥远还没有赶来接任交接。
紧接着,就传来了建奴入侵的消息。
国难当前,京师危急,他只好暂时放下了奔丧的念头,准备带兵勤王。
不过,卢象升是文进士出身,脑海里灌满了儒家的孝道思想,想到不能奔丧这事就痛哭流涕,同时对杨嗣昌很不满。
但是,令他心情复杂的不仅于此。
鞑虏入侵之前几个月,敌酋皇太极曾经想和大明议和。
并且放出狂言,大明若不答应,他将铁骑入侵。
为此,前任崇祯皇帝特意举行了御前会议。
当时参加会议的除卢象升、杨嗣昌、高起潜之外,还有两位兵部侍郎,崇祯皇帝的亲信太监、提督东厂的曹化淳,以及率领京营的几员勋贵大臣。
卢象升首先发言,坚决主战,说得慷慨激昂,但在座诸人却相顾默然。
卢象升大为生气,厉声喝问:“东虏原是女真余孽,周为肃慎,隋、唐称为靺鞨。
努尔哈赤在万历初不过李家一奴才,后得李成梁赏识扶持,为我朝守边。
后因朝廷抚驭失策,始为叛乱,吞并诸部,势力渐强,至万历四十四年遂建国号后金。
到他的儿子继位,才改号为清。
按之历史,东虏实系我国臣民,兴兵叛乱,分裂疆土。今日朝廷一二执事者不思如何统一祖宗河山,而惟求与虏酋暗中议和,殊为可羞!
况且,倘和议一旦得逞,则丧权辱国,使东虏得寸进尺,祸不远矣。”
前任崇祯皇帝点头赞同。
但是,杨嗣昌站起来反驳道:“自古以来,未有内乱不止而能对外取胜者。故攮外必先安内,此乃颠簸不破之理。
今日国家处境虽然危急万状,但终究非南宋偏安局面可比。东起宁锦,西至大同,雄关重镇,均在我手。
故为国家打算,莫如对东虏施以羁摩之策,拖延时日,而对内一鼓剿灭关中之贼,然后迫叛贼俯首就范,如仍怀异志,亦不难再次剿除。
一旦国家无内忧,陛下即可以整军备武,对东虏大张挞伐,以雪今日之耻,永绝边境之患。
谅彼蕞尔小邦,偏处一隅,如何能与大明抗衡!”
杨嗣昌说完,高起潜、陈新甲皆出声称赞,前任崇祯皇帝也点头。
就连卢象升自己,如果平心而论,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其他人也劝他不要操之过急,但丝毫不说他们的主张,也不提出任何积极意见。
倒是曹化淳因不满高起潜近两三年来爬得太快,做了天下兵马总监军,淡淡地说了一句:“卢总督说的毕竟是正论。”
会议一直开到大半夜,可是没有结果。
是否对建奴作战,有一定的复杂性,不可能在一次会议上解决。
卢象升只强调一部分将士可用,而杨嗣昌和高起潜却说军队普遍的士气不振和将领畏敌怯战。
卢象升说号召京畿百姓从军并责令京师官绅大户出饷,然而根本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