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重点!”
“是是是!”
“草民毕竟是在土匪窝里待过一段时间,虽说始终坚贞不屈,出淤泥而不染,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对土匪所做的一些没本‘生意’还是有些了解的。”
“杀人越货、拦路抢劫当然是要做的,但除此之外,他们也是做‘生意’的,比如有人想除掉仇家又不想自己动手,他们就代劳咯,只要给钱,就做的干干净净。”
“还比如和城里的大户合伙做做戏,骗骗老百姓的钱,到时候分点给他们就行。”
“这就需要几伙土匪保持默契了,所以他们之间也多有交往,草民也就认识了另几个山寨的土匪。”
“这次草民在旌德县就碰巧遇见了一个认识的,听他吹嘘的时候说他们最近有笔大‘生意’,只要干掉个还没上任的芝麻小官,就能得一大笔钱。”
“草民当时还未放在心上,碰巧昨天草民路过婺源的时候听说婺源新任知县上任途中遇刺,现在婺源全城严查,草民立刻就想起了大老爷您啊。”
“您可是救草民出狼窝虎穴的大恩人啊,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有恩不报枉为人,草民这回可是专程赶到婺源来报恩的!”
李致远忍着听了好半天的废话,还是没听到他想知道的,恼火道:“田四喜,你是把本官当猴耍么?你说的这些暂且不论真假,可对本官却没有半点价值!”
“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是谁买凶杀人的,连行凶者都不知道雇主是谁,难不成你知道?”
田四喜嘿嘿一笑,一脸狡黠,慢慢吞吞地说道:“他们不知道那个出面的人是谁,当然就不知道幕后主使了。”
“就是这么巧,他们描述的那个下巴有一粒黑痣、长胡子管家模样的人我却刚好认识!”
李致远脱口而出:“是谁?!”
田四喜却笑呵呵的不说话。
李致远明白了,这个家伙是来跟自己讲条件要好处的。
“怎么?你这是跟本官讲条件,要挟本官?”
“草民绝不敢跟大老爷讲条件,也不敢要挟您,更不要您的银子,草民是专程来帮大老爷您的,对您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李致远奇道:“这倒是让本官好奇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来帮本官?”
田四喜自信满满地说道:“据草民所知,这婺源县被汪县丞把持已久,县衙里三班六房大部分书吏衙役几乎都是他的人,您这个外来知县难道不缺个幕僚或是书吏来帮您应付这帮刁钻油滑的胥吏?”
李致远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伙竟是打这主意的,土匪窝里的“账房先生”竟然想进衙门。
“田四喜你胆子真够大的,本官当初真是看走眼了,土匪做腻了?竟然想去做衙门里的书吏?”
田四喜无奈道:“草民真不是自愿为匪的,早年也读过几年圣贤书,还当过村里的教书先生、当铺里的账房先生,若不是村子遭了匪,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如今家也没了,又在土匪窝子里待过,投奔亲戚也不受待见,草民只求能在衙门混个安身之所。”
李致远仔细想了想,自己倒的确是缺个幕僚,既能协助自己处理衙门日常事务,又能对付那些奸猾的胥吏。
因为这个田四喜比那些胥吏更为奸猾、狡诈,连自己都被骗了,其能力也不容小觑,连土匪没舍得杀了他,还留他当了个账房先生。
可这厮问题也不小,满嘴跑火车,完全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心眼太多,弄不好连自己都可能被他算计。
不过李致远仔细思索了一番,还是答应了田四喜的条件,主要是县衙里自己的力量太小了,引入田四喜这厮有利于压制本地势力,总的来说利大于弊。
“田四喜,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官幕后主使是谁了吧?”
李致远见田四喜还有些犹豫,似乎是担心自己知道后就翻脸不认人,这家伙自己心眼多,老是算计别人,也就担心被人家算计。
李致远没好气道:“田四喜,你若是想在本官手下做事,就最好少跟本官耍心眼,再者,本官说一就是一,答应之事又岂会反悔!”
田四喜讪讪地道:“是草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一咬牙,道:”其实……其实幕后之人就是汪家和汪县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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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