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薛文质顺利落户之后,薛氏兄妹就同薛为忠一起,在西安府外的东郭新城中买了一栋民居,离长乐门很近,去秦王府也十分方便。
佟正钊仍不愿骑驴,便花钱搭了一辆顺风车,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来到了薛氏新入住的房子前。
薛文贞正坐在院里剥豌豆,一听见敲门声,就起身喊道,
“谁啊?”
佟正钊在门外答道,
“是我。”
薛文贞立时听出了佟正钊的声音,她复坐下身,信口回道,
“你进来罢!院门没锁。”
佟正钊一推院门,打眼就看到了正冲自己咯咯直笑的薛文贞,
“你胆子还挺大。”
佟正钊环顾了一圈院落道,
“就你一个人,你还敢放我进来,万一我心怀不轨呢?”
薛文贞低头笑道,
“我才不怕!”
她一低头,便埋下了半边脸,另半边脸仍向佟正钊展露着,下颌显出了一点儿尖刻,衬着她白净的面颊,有一种狐狸般得俏丽。
佟正钊四下看了看,在离薛文贞三步远的地方,找了张杌子坐下了,
“那要不是我,或者是我领了其他心怀不轨的人呢?心驶得万年船嘛。”
薛文贞抬起头,露出一种好像是得逞的笑,但细看却也不全是,好像还有点浪,就像是乡下浪女让逞聊那种笑,
“怎么会?我料到了你会来。”
佟正钊被薛文贞的笑带得也有点儿想笑,
“你怎么料到的?”
薛文贞又去看自己手的豌豆,
“因为清明呗!你没跟秦王爷去给秦敬王扫墓,而我跟着去了,所以我料到你一定会来。”
佟正钊心下一跳,暗道,这可是条新闻啊,
“那你还真料准了。”
佟正钊面神色不动,
“秦敬王的墓如何?”
薛文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往后又不会葬在那亲王墓中,你问我这个干嘛?”
佟正钊道,
“对,对,我不该问你这个。”
佟正钊顿了一顿,再接再厉道,
“对了,你大伯是王府承奉正,你在王府却无有职位,秦王为何要命你随他前去?”
薛文贞秀眉一挑,很是得意地反问道,
“你猜?”
佟正钊轻咳一声,决定先行满足一下薛文贞那女生的虚荣心,
“这还用问?自然是因为秦王喜欢你啊。”
薛文贞的嘴一撅,笑意从她的唇边止不住地满溢出来,
“那当然了。”
佟正钊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朱谊漶那张俊美而不自知的脸,他自觉是非常理解薛文贞的。
秦王虽不值得薛文贞放弃自由、嫁与为妾,但其本身却是个能让任何一个姑娘都不忍果断回绝的追求者。
“很好,不过我想问的是……”
薛文贞打断道,
“你不想问我喜不喜欢秦王吗?”
佟正钊那一句没有完的话顿时被憋回了嗓子里,
“你当然喜欢了,论相貌,秦王堪称风采不凡;论才情,秦王堪称六艺皆通;论家资,秦王堪称富埒陶白,除了碍于我朝勋戚礼法不得自由行动之外,几乎堪称无可挑剔。”
佟正钊反问道,
“谁能不喜欢秦王?”
薛文贞抬眼盯着佟正钊看了一会儿,忽然冒出一句话道,
“你不会同皇帝一样,既喜欢女人,也喜欢男人罢?”
佟正钊瞪大了眼睛,
“甚么?!”
薛文贞狐疑地看了佟正钊两眼,道,
“我知道这是挺正常的一件事,成祖爷当年那么喜欢徐皇后,但发兵征安南的时候,一样去信张辅,让其在安南当地挑选容貌俊俏的男孩,阉割之后送到宫里。”
“还有武宗爷,据他一月之中,与后妃同寝不过四五,其余时间在后宫都与宦官游戏,但是皇帝显然就更偏向喜欢女人,虽然他也好男风,却不似武宗爷般沉迷,你就……”
佟正钊哭笑不得道,
“我就有一一地夸了秦王两句,怎么就成喜欢男人了?”
薛文贞撇嘴道,
“我就没听你这么夸过哪个女人。”
她又憨又俏地指出一桩“证据”,
“我记得我第一回见你,同你起选秀时的事情,提及我见到太后、皇后时,你只留心皇帝是何面貌,却不曾问过王皇后是否美貌,这不是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