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不服气道:“比如呢?”
“清风这孩子,性子淳朴善良,为人刚正不阿,不单单是这一辈门人中的翘楚,也是江湖中有名的侠义之士。他这个人呀,素来知道感恩,可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们唐家早年受了咱们门派恩惠,他心中自然对门主感激,你又是你爹爹的掌上明珠,他唐清风自然是要对你另眼相待的。”他只能用此理由去替唐清风那孩子辩解。
百里瞪大了眼睛,金无名说的话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有这样的事情?。。。。。。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该私自挪用门中用度。”
金无明大笑:“你可真是冤枉了人家!人家唐清风可从没有挪用过门中半文钱的用度。那日抬入太傅府的每一件物件,可都是他唐清风自个掏的银两。听说,他为了给你买这些东西,可是拿出了自己这些年的全部的积蓄,还另向账房预支了他未来半年薪水。大小姐你倒好,好一顿鞭子呀!人家好歹也是一舵之主,你也好歹给人家留些面子才是。”
百里自是将金无名的话听了进去,面上却不服气道:“那他为何不替自己申辩。”
金无名道:“他虽是好心,此事却确实做得欠妥当。自然是大小姐你想得周到,这确实是你薛伯伯的府上,他此举无疑是拂了你薛伯伯的面子,道叫别人误以为是咱们觉得他们府上不体贴了。唐清风在你的提醒下,自然认识到了这点。倘若他不受这顿鞭子,怎能将你这位大小姐从此事中摘出来呀!”
“所以他,这是是。。。。。。”
“人家可是自愿受得这顿鞭子。”金无名又拍了拍百里的脑袋,“现在可知道是冤枉了人家?”
百里面上有些内疚,靠在金无名身上撒娇。金无名半搂着百里,语重心长道:“丫头呀,你既然决心要在洛宁住下,定要万事小心谨慎才好。这唐清风是可靠之人,你要知他,用他。”
“欣儿知道了。”
“你可见了你的少坤哥哥?”
百里身子僵硬了一下,从金无名怀中起来,转身背对着金无名说。“还没有。”
金无名叹了口气,道:“傻丫头,他不来见你才好呢!”
百里急道:“少坤哥哥他并不知道我来了洛宁,是我没有去见他。”
金无名笑道:“他果真不知道你来了洛宁?我可是听说,沐家那俩兄弟前两日便从平阳城赶到了洛宁城来见你。无剑山庄虽不如当年风光,可在这洛宁城中的消息难不成还赶不上平阳城的沐家?丫头呀,百里门招亲之事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他无剑山庄却没有半点动静,你就该知道,你同你那位少坤哥哥的缘分已尽。”
“老金,这是你对少坤哥哥的偏见。我们是指腹为婚,又是青梅足马。怎会缘分已尽了呢。沐氏能故意捏造父亲替我招亲的事情,难道就没有手段故意将此事瞒住无剑山庄?我本就是离家出走来的洛宁,这事情咱们百里门本就是掩着的,无剑山庄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的。少坤哥哥若是知道我人在洛宁,定会第一时间来找我的。”
金无名知道百里,素来涉及她那位少坤哥哥的话,她都一概听不进,只能无奈摇了摇头,又反复叮嘱了些其他,午膳都来不及用,便被人急急叫走了。
金无名走后百里便领着雪凝回了北苑。百里从雪凝口中确认了石湖山上的情况,果然如她所愿,一招釜底抽薪断送沐氏想借耀儿之名的幌子。那日,百里当众宣布将耀儿收寄在母亲名下成为百里门的嫡子,此举又安抚了门派中老人的心,石湖山自然是安静了不少。
午膳后,百里便让小彤领雪凝去学太傅府上的规矩。她左思右想,纠结是何人对夏叔叔和纪尘风下手,那瑞王府守卫森严,也不是谁都能进去找人的。这一时半会她也见不着夏叔叔和纪尘风,只能转念一想,既然现下有人要对他们动手,至少在瑞王府他们定然是安全的。而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继续去找王平。
百里打定了注意,便睡下了,为晚上养精蓄锐。
雪凝来后的几日,百里果然方便了许多。太傅府毕竟是官宦人家,那日她一身男装夜出,吓得小彤跪在她面前差点以死相逼,不许她夜出。她废了不少口舌、编了多少谎话才好不容易说服了小彤替她瞒着。这雪凝就不一样了,她虽是璎珞苑中胆子最小的,行事最循规蹈矩的,可放在这洛宁城中的高宅大院中,也就未必了。
这几日,沐家那两兄弟没能来她北苑守她,她便能白天里好好在家补觉,夜里来这万紫千红楼碰运气。可混迹了几日却始终没有再此遇见那王平!
“咦!柏小弟,我找了你一夜,你竟再这里!”
百里不用回头也能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眉头微皱,眼中又怨恨又无奈。这个登徒子倒是果真是个极品,怎么每日都少不了遇见他,赵家有他这样的子孙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运了罢!
薛大少自然知道她并不想遇见她,只是想着那纪尘风如今身在瑞王府中无暇顾及她的安全,既然她二人早有婚约,便只当替纪尘风照料家属罢了。自然也更加理直气壮,没脸没皮没脸的黏着她。她自称姓柏,他便自称姓赵。
百里佯装没有听见,加快步子要走。薛大少自然不会放过她,一把抓住她,拉到自己面前来。百里只能尴尬装傻:“赵兄,你又在呀!好巧,好巧。“
百里虽然往脚上的男人靴子里头垫了不少层垫子,但还是同那薛大少有着大半个头的身高差,薛大少忍住笑低着头,却一本正经的教育她道:“我说柏小弟,你年纪虽不大,发育瞧着也未健全,怎如此沉迷于女色。我见你气色也不大好,这万紫千红楼中的女人可各个都浪得很,唉,我着实为你这小身板担忧呀。。。。。。”
百里被她说得脸青一阵,红一阵。想要怼他,却又深知此人不要脸的很,为免得自己又像前日那般难堪,便只能咬着牙笑答着:“多谢赵兄牵挂。”
前日阴影,犹如在眼前。
那日是她遇见这个登徒子的次日晚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前一日的点穴之仇未报,她她虽告诫自己以大局为重,这个登徒子却自己凑上前来。
“哎呦,小兄弟,可真巧呀!昨日还说不是同道中人,今日便在一艘船上遇见,果然是缘分呀!”
是他!那个登徒子!百里眼中含恨,又碍于万紫千红楼内人来人往,她隐忍住怒火,狡黠笑道:“兄台昨日将烟花之景形容的甚美,本公子自然是来瞧一瞧兄台描述的风景呀。”
“噢,是来看风景的呀。”那登徒子绕着她看了一圈,才神秘兮兮笑道:“我还以为小兄弟也是来采花的呢!”
这个登徒子!果然死性不改!非得教育教育才成。百里笑着朝他走去,那人心想这众目睽睽之下量她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放松了警惕,百里却佯装不小心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
那薛大少感觉脚面一阵剧痛,这丫头力气怎么如此之大!他感觉一阵深厚内热又那人鞋底传入他的脚面,他被狠狠压着,不得动弹。他的脚好似随时就要被炸裂!
而始作俑者却完全面不改色的瞪大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还故意做作道:“哎呀,兄台,我好像一不小心踩到你了!”
她故意加重了一不下心四个字!
薛大少爷暗道:不愧是当今江湖第一人百里啸海的女儿,好深厚的内里!他用尽十层内力,却也不能动弹半分。他对上她的眼,却只见她满脸满眼都是那意洋洋的笑,仿佛再说,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他的眉角不知不觉中上扬,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弧度。既然如此,小丫头,你就不要怪我了!
“啊!”百里便他的举动吓得惊慌失措,娇羞一声!
他!这个登徒子竟然敢将她抱了起来。
她虽来自江湖,却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道理,自然是男女有别的圣经!她一慌张,自然也就忘记了使用内里。
“你!你快把我放下!”
周边众人闻声看来,也都是个个瞪目结舌!这位薛大少在做什么!他虽沉迷于女色,是洛宁城世家子弟中离经叛道的典范,却也除了逛妓院,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偶尔豪赌一番也并未再做出更加逾越之事。今日竟然在万紫千红楼中,当中抱起一个粉面少年,难不成这位薛大少爷是女人堆里待腻歪了,竟然有了龙阳之癖!
这一幕如同在万紫千红楼炸开了锅!
薛大少爷却不以为然,他邪魅一笑,本就玩世不恭的脸上又多了几丝无赖之色,下一秒他便将她丢入那堆搔首弄姿的姑娘们中去!
只有她听见他在她耳边轻声威胁:“小兄弟,你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里是谁的地盘。”
众人却只听见这位薛大少爷的朗朗笑声,他说:“姑娘们,这位兄弟可是本少爷的朋友,她。。。。。。总觉得自己比本少爷厉害,要不你们替本少爷试试,告诉本少爷究竟我和她谁更厉害!”
。。。。。。
太荒唐了!这个人简直就不可理喻!她默念了几万次小不忍则乱大谋,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回去提着幻影剑,取他项上人头!百里知道,她不能暴露身份,而这万紫千红楼又是她唯一的线索!她想要找到王平,便要学会同这个登徒子在这万紫千红楼中和平相处!
那日,多少双女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成了她今日的噩梦。她心有结缔,只能百里敷衍笑道:“赵兄,小弟今日确实身体欠佳,这就不扫赵兄雅兴了。告辞,告辞。”惹不起,咱躲得起!
又想溜!薛大少爷藏着笑意,也不拦着。却故意惋惜道:“柏兄弟身体欠安呀,那还真是可惜了!不知柏兄弟可还记得昨日同我们一同饮酒的那位萧少爷,明日是他的二十岁的生辰,他家爹爹要替他在宗庙中举办弱冠礼,礼毕后他家府中自然会有一场盛大的流水宴。本想带着柏兄弟同去,毕竟。。。。。。这瑞王府平日里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走一遭。”
瑞王府!在那登徒子口中风轻云淡的三个字,却如惊雷一般在少女心中炸裂!完全勾起了她的兴趣,她停止了脚步,回过头问道:“你,你方才说什么?那萧子严是瑞王府。。。。。。”庶子?她拍了拍脑门,是呀!她怎么忘了萧氏可是皇族姓氏呀!
“你可别瞧不上子严,他虽是瑞王的庶子,但也好在瑞王只有两个儿子。这些基础的仪式,总归还是不会亏待他的。”他的嘴角不经意的流入出似有似无的笑意,她这么聪明,怎会不抓住这个进瑞王府的机会。昨日,他便已感觉到她的耐心渐逝。也是,已经三日了,她既找不到王平又联系不上纪尘风,她的那位夏叔叔又时日无多,只怕她心中多半已打起孤身闯入瑞王府的主意了。
果然,她笑脸盈盈,转眼间像换了个人似的。她踮起脚尖,拍着他的肩膀故意粗着嗓子道:“小弟同赵兄、萧兄也可谓兄弟一场。兄弟义气!萧兄生辰这种大事,怎能缺了小弟我去凑热闹。”
唉,果然是只自以为是的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