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无精打采回道:“老头,你指的是哪件事?是百里门被说亲的人挤破了门楣?还是有人故意在江湖中放出百里门招婿的风声引来这拨人?还是我爹爹他明明猜到放出风声的人是谁,有何意图,却仍然决定不追究此人?”
金堂主急急打断她,“哎呀,我的傻姑娘!你还以为那沐氏故意在江湖上放风,只是单纯的为报复你在天中节之举?只是为了将你嫁出去,好一劳永逸?”
百里道:“不若呢?”
金堂主难得一本正经,眼中意味深长道:“丫头!傻丫头!沐氏确实是着急想要将你嫁出百里门!不过,她更着急的是将你娶回他们平阳沐氏!”
百里愣了神,徘徊了几步,笑道:“那只是沐氏的一厢情愿,爹爹绝不会答应的。”她回头去看金堂主的表情,却见他欲言又止,心中不安,问道:“老头,我爹爹呢?”
“。。。。。。兴许在沐氏的院中。”
。。。。。。
石湖山下大道旁的茶摊,近日生意甚好。
原本只是个有着一顶草亭,两张方桌,八条长凳,一个老板兼伙计的简易小茶摊,如今这几天就连临时在露天延街摆着的七八张方桌,几十条长凳,都坐满了茶客。更有很多茶客没有座位就直接席地而坐着,或者站着。
茶摊的老板笑的合不拢嘴。他是个年过半百的瘸腿老头,虽说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甚是不便。可老头的精气神倒是非常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股喜气洋洋的亲切感,叫人完全不设防备。
这茶摊的位置设与石湖山上下山的大道口。
石湖山以后山山腰处的石湖命名,这石湖虽说名为湖,却比真的湖要大上数倍,从古至今没有人知道石湖水有多深。因为进入石湖的人,无论水性多好,功夫多深,却都再也没有回来。所有人都说湖里有妖怪。就连古书中都记载着:横公鱼,生于石湖,此湖恒冰。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
故此,数千年来,人们因为对石湖的恐惧,就连这石湖山也成了禁地。直到数百年前,百里门的第一代掌门人百里无敌在石湖山创建了的百里门,并将百里门的总部设在这百里山上,从此石湖山才渐渐有了人气。可石湖山毕竟是盛传有妖怪的地方,而百里门却能在石湖山经年不倒,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对百里门都敬畏有佳。
而今日的百里门主百里啸海,更是年少成名!如今已然将百里门推上武林第一大门派的位置。百里分舵部遍布全国,百里镖局不仅仅垄断了宁国境内陆地上的所有镖局生意,百里武堂的门人更是出众,很多达官显赫富贾府中下到护院,上到贴身近卫,都曾在百里武堂学习!
百里门的势力遍布全国。
后山上山的路被石湖阻断,所以要去百里门,必经此道。在此处喝茶的歇息的,要么是刚从百里门出来下山,要么是正要上山去百里门的。
往日里,这茶摊的生意每日也就那样,但也够老头糊口养活自己,也就到了一年四次的百里门各个分部头目上山面见门主直接汇报的那几日,老头生意才会忙不过来。而这几日,上山的人络绎不绝,老头粗略算了算,光是这几日赚的银子和赏钱都能抵得上前一年的全部盈利了。老头却知道,这些人并不是来喝茶的。这些日子,江湖盛传百里门招婿,不少人对那位百里大小姐传说中的十里红妆颇感兴趣!
“老板,四碗凉茶!“
又来了几位剑客模样打扮的年轻男子疾步走来,端着凉茶混入一旁围成一圈的人堆中听大伙攀谈起来。老头笑了笑,这些人这几日每日都来,他都快熟透了。
这些人中大多是江湖上的一些游士或者是来自一些无名小帮派,他们并不敢贸然上山提亲,只不过也做着一跃成为百里门的女婿的美梦而来。想着万一机缘巧合被百里门主或那位小姐瞧上,或许也能混一个鱼跃龙门!
“这次百里门挑女婿的排面,倒是快赶上去年第一城唐老城主伍拾大寿了,我记得寿宴当日都没有今日这般热闹!“
“嘘,唐家大少和小姐就做在那边,声音小点。“
“我记得唐家大少,好像还尚未娶妻,这天下第一门和天下第一城到也是般配。“
“我看,不一定。我昨日便来了,碰巧看见平阳沐家的两位公子,他们沐家可是连聘礼都带上了,整整十几车的东西。你说这百里家和沐家两家原本就是亲家,只怕这招亲不过是走个过场。”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我听说,那二夫人嫁入百里门也有五年了,百里门主也并未有其他妾室,可二夫人却始终没有门主夫人的名号。就是因为这个大小姐极力反对!如此看来,二夫人同那位大小姐必是有过节的,所谓招亲,不过是百里门主心疼自己女儿心中有另有心结,才用招亲这一说缓和一下沐家同百里家的婚事罢了。”
“这位二夫人也可是心大,想当年她也算得上是宁国有名的美人,偏偏对这百里门主一往情深。她等了百里门主十年,终于如愿以偿,却在临门一脚之后,被当年的百里大小姐拦住了花轿!”
“这件事情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呀,正是那位百里小姐不让那位二夫人入门,才爆出了这二夫人未婚先孕的丑事!”
“沐家当年脸面不太好看吧!“
“就是呀,这样的过节,沐夫人都愿意自己的亲侄子娶这位百里小姐,要么就是这位沐夫人是个缺心眼,要么就是百里小姐的那十里红妆确实诱人!”
“那可不是,江湖上有句话说得好:娶百里滢欣者得百里门!”
“唉,这可是百里门的地盘。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百里夫人不是有个儿子吗?即使百里门主再偏袒女儿,最后这门主之位还是得传给儿子吧!“
“确是有个儿子,但这个儿子不就是那位二夫人所生的耀少爷吗?那耀少爷不过是个庶子,怎能和百里大小姐相提并论呢!”
“。。。。。。”
“。。。。。。”
人堆中聊着那些江湖中的八卦是非,时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瘸腿的老头替他们加完水,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忙他的茶水生意。
“哼,,,,”男人的声音从道路旁的一辆马车中传出,那声音带有一丝轻蔑嘲讽的味道。
没有人注意到这辆马车在此停留了多久。也没有人看清楚,马车里面坐着的是谁。只看见驾车的少年一身青色绸缎衣裳,发髻用银器的发饰高高的盘起,他腰间配着一把短剑,那男子面容可爱倒像是长不大的娃娃,嘴脚隐约的笑中带有一丝诡异。他无论是衣着还是气场都像是哪个门派的公子少主,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车夫。
那辆马车不注意的话一眼看去甚是普通,但若仔细打量,马车的各处细节却无处不彰显着的一种高贵而又低调的品质感。
车箱外部看着很是宽敞大气,能坐5,6人的样子。促榆木做的车身和车轴,所以马车显的非常的牢固。车身上隐隐刻着一个梅字。车轮外围裹着铁皮,这样即使长途飞驰,道路颠簸,地上石子尖锐,车轮也不易受损。
黛色的幔帐,金丝勾的边,还垂着金色的流苏,甚是讲究。幔帐几乎遮盖整个车身。唯独右边车身的黛色幔帐是挂起的,却也有一层透光的白色纱帘遮住,里面的人可以清晰的看得见外面,外面却只能隐约。
“故事听的差不多了,走吧!”男人的声音懒懒的,驾车的男子没有半点的迟疑。他从胸口的钱袋中随手拿出一锭银子稳稳的扔在了在瘸腿老头的茶摊面前。
“哎呦,谢谢这位爷!谢谢了”瘸腿老头追出来道谢的时候,马车已经飞驰而去。
白色纱帘被风吹起一角,这才看见马车内的那位公子。他右手撑着头部,闭着双目,分不清他是睡着的还是只是闭目养神。阳光下他肌肤白漆如雪,青发如丝,他侧边和顶部的发丝梳理在一起头顶盘成发髻,两侧看似随意的垂了几根青丝,发髻上插着一根华丽的镶嵌羊脂白玉的长簪,剩余的发丝披散在身后。那剑眉之下,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高挺的鼻梁,轮廓甚是俊朗。薄厚适中的红唇,嘴角始终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一身白色绸缎长袍,一尘不染。腰间绑着一根青色水纹腰带,同样系着一块羊脂白玉。身旁放着一顶白色的浅露。
一只彩色麻雀在马车上方盘旋,它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最后才稳稳的停在竹的肩上,竹一手驾车一手从麻雀的腿上取下系着的布条。迅速看了一眼,一甩手,那小张写着字的白布竟在风中燃烧。麻雀叫了两声,轻快的飞走了。
那驾车的少年嘴角上扬:“少主,鬼黎说待我们回洛宁,他替您备了份大礼!”
那位公子却并无惊喜,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那青衣少年却丝毫也沉不住气,迫不及待揭开了谜底:“是芙蓉阁!鬼黎说将芙蓉阁送与少主。”那青衣少年得意洋洋,喝了口方才倒在壶中的茶水。
那公子听完他的话显然有些诧异,波澜不惊的眼中乍起几丝涟漪又很快消逝。他面色依旧平淡如水,却叹了口气道:“我要是你,便将口中的水吐出。”
那青衣少年一脸茫然,反射性咽下水后问道:“少主?”
那位公子嘴角上扬淡淡道:“噢,先前那些人议论时,我倒是瞧见一位黄衫女子似乎往那茶水里加了些什么。瞧她当时的神色,我猜想大约不会是些好东西吧。”
“。。。。。。”青衣少年愣了几秒,停下了马车,跳到路边拼命的想将喝下的水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