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车多了,我们也总结出来规律,这条路上,都是汽车运输,白天拉的全都是淄重,一天一辆车在我们的路段坏了,趁着司机修车的功夫,胡小闹打听到,他车上拉的是大口径的炮弹和汽车油。而且听说,有队伍为了尽快赶到前线,想借这条道,据说长江运输道堵得一塌糊涂。最后出了宪兵弹压,才把闯路的部队请走。这路晚上过的,清一色是伤兵。也就是说,卡车送去物资,再把伤员接回来。
车来车往,天天是络绎不绝。
太平日子,没过多久。一天大家忙碌地修路时,天上来了飞机。大山最早听到天上的轰鸣,抬头看去,直喊,“大鸟大鸟。”
隔壁班的战友直接趴地上,冲着我们就喊,快趴下!
韩班副反应快,吼了一声,“快进洞!”
飞机飞过去后,沈班长出来看了看天上,对着隔壁班战士喊道,“抓紧挖防空洞,以后估计不太平啦。”然后冲我们喊道,“出来吧,是侦察机。不下蛋。”
等到我们从洞里出来,个个还是心有余悸,雷子问道,“班长,那玩意儿就是飞机?就任凭他飞来飞去,我们岂不是任人宰割!”
雷子说的是实话,我们都有点怕,以为有了枪,见过血,已经很了不起,哪知道,人家在天上飞着杀人,你根本够不着他。
沈班长说道,“能打到他,放心吧,有东西对付他。”
“咱手里的枪行不行?”我问道。
“怎么说都得我的机枪。”乐于拍拍怀里的机枪说道。
沈班长一挥手,“没关系,我们躲起来他也没辙,老天爷是公平的,那家伙大老远,就叫唤。乐班长,你们那里也要加一个防空洞,以防来不及撤回来。”
从这架飞机之后,连里下来了新的号声,增加了一个,紧急防空号,各班准备防空洞,连里组建了防空观察哨,分布再道路附近的山头上,一旦发现敌机就吹紧急防空号,所有人必须立刻躲避,并且协助运输车队防空。
很快,敌机就开始了骚扰。
或三架,或五架,或十多架,丢个炸弹,低空扫射,有时候扔个传单。
韩班副就喜欢来丢传单,每次都号召我们去多捡多收,然后猫在他自己的防空洞里,自制小烟卷。
后来,敌机来的频率渐渐多了起来,运输车队也就开始调整时间了,运输都改了夜里。
白天,敌机来扫射几下倒是不怕,就怕来轰炸,大鸟一下蛋,就是一大串,有时候坡度大的地方,道路直接就炸断了,这时候,就会集结起来一两个排,抓紧抢修,防止晚上耽误事儿。
就这样,断了修,晚上运输完,第二天又被炸,再修。反反复复,让人有苦说不出。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高强度的劳动作业,也有了一些伤亡。骆磊来视察的时候说,不久会有高射炮过来,到那时候,就不怕敌人来骚扰了。
高射炮,当时真真的第一次听,不过一听就知道,那一定是可以打得很高的炮,这回就能够得到天上的飞机了。
原本以为,会来一个编制的炮团或者炮连,也接到了通知,让我们在山头修建简单的射击阵地和布置伪装物。
当晚,两辆卡车,停在我们的路段,车是关着大灯行驶的,要不是刺耳的刹车声,我们也就只会认为,是普通的运输车。
刹车把我们都引出来了,两辆卡车上,下来几个兵,看军装,就知道是中央军的,服装齐整,军容整齐,武器看起来锃亮,武装带把上半身的肌肉力量都勾勒出来,简直羡煞我们。
炮兵搬下来的武器,让我们原本的期待都泡汤了。原以为,直指苍天的高射炮,有多么雄阔威武。卸车下来的,都是一盒一盒的零碎件。
炮兵兄弟们把一盒盒的装备往山上运,韩班副认出来其中一个是自己的老乡,搭了几句话,回来说道,“有兴趣的,一起帮着搬一搬。”
大家憋着都想看这个能打飞机的物件,就都要去,韩班副伸手拦住了,“留两个人,保不齐路上有事儿,出了事儿,老沈开会回来,咱都吃不了兜着走。乐于加强警戒,钮晓静,雷子,看路。”
其他人,一起帮着开始往山上搬东西,他们的东西,带的还真全,从枪炮弹药到生活必需,什么都齐备。一个炮兵兄弟说,他们是一个高射团,被打散开来,大部分部署在前面战场,剩下的打散分布在运输线,物资仓库等重要地段,要是靠团里补充食物,根本就指望不上,团部随着大队在前面战场,谁还有精力管到后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