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自此去了,裴玉欢和枝枝聊了一会儿,打着哈欠也困了,她撑着手在桌子边睡着。
毕竟是肖府,恭亲王女婿的府邸,官差办事不敢怠慢。
肖沣百打点好邢捕头那边,肖老伯和闵福快速的将府里上上下下一通安抚,这事就过去了。尼姑的尸体被官差捡走了,等过阵子出了尸检结果就有说法了。
至于静安寺那边,就只能和主持协商,这点事闵福办的比较好,肖沣百就交给他去处理,他也满口答应。
天蒙蒙亮,这一夜过去,天上竟然飘起了雨来。
肖沣百正想一屁股摊下来坐会儿,行军打仗都没这么累,果然和官差应付才是人间最累。
以前家里什么事情都是秦子艾先安顿好,他舒舒服服的享受,这到了自己这里,他就觉得体力不支,难道是年纪大了?
正思忖着,小河急急的跑过来,见到他忙行了礼,“老爷,小的有事要报!”
小河是旧部下的远方表弟,肖沣百当时也是见着孩子机灵,便带了回来。事实证明,这孩子懂的分寸,是个好孩子。就是每次来,都不大有什么好事要述。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肖沣百有三百天不在家,所以家里的这档子事都是秦子艾在管,这会儿估计是睡下了,他按了按发疼的头部,“怎么了?夫人休息了吗?”
“老爷,二公子他在夫人屋前跪了一个晚上,夫人没理他,他还在跪着,我们都劝二公子回去休息,二公子偏不听。我这来叫您过去看看。”小河讲完,挠挠头,怎么看老爷这脸上不大高兴的样子,他是不是不该来多事?
这说来也奇怪,家里的大公子肖北淮平时不受夫人待见,基本都是李妈和柳妈看着,大小姐不怎么喜欢夫人,也不喜欢和大公子玩,经常也是自己和其他乳母的孩子们玩。
唯独这二公子来的时间不长,最懂事最乖巧,也最得夫人喜爱。夫人没事的时候还会教二公子骑马射箭,俩人相处的也最好。
怎么这三个月一过去,夫人整个人都转了性子,这最宠的孩子好像是失宠了。既然是这样,他也没必要巴结着,他偷瞧老爷的表情,也不怎么想管,有点后悔自己来这一趟。
果然肖沣百不想参与,他对秦子艾的事情很少参与,第一是对夫人敬重,第二他惹不起恭亲王,这一切都是恭亲王给的。当初一道圣旨让他一步登天,到达常人都羡慕的位置,可这一切他都不想要,他对名利和权势都无所谓,奈何肖家二老老来得子,也希望这个独子能在官谋个前途,他只好硬着头皮娶了秦子艾。
对于旁人来说,他是升了官发了财,可对他自己来讲相当于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这老婆他说不得管不得,只能顺应她。毕竟这整个肖家都是恭亲王在撑着,即使恭亲王远在江南,也能一纸奏书将他弄到一败涂地。
如果是当年年少意气,他还可以任凭发落,可现在,这孩子都生了两个,他对这个肖家也有些感情,自然不能说丢就丢。
人到中年,他也开始渴慕曾经不想要的生活,他还得仰仗恭亲王。
这阵子家里的事情是真的出奇的多,这法师死了半会儿,肖沣百的坐凳子上的屁股都没焐热,又接连出事,当事人是他不怎么喜欢的肖千冷,他也不打算管。
先前这孩子被秦子艾领回来,他就不喜欢,也不好明说,就说这孩子他不管,毕竟不是他的孩子。
后来这孩子眼见着被宠,地位都超过自己的两个孩子,他开始对秦子艾有些意见,也提起过,可偏偏秦子艾又说旁人家的孩子,对他不好会留骂名。现在又罚的这么重,让他摸不准秦子艾的想法。
他站起来,又坐下,摆摆手,“小河,这事一直都是夫人在管,我去也不太方便,要不还是你去劝劝小千,让他别跪了。”
小河仰头想了想,老爷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明显就是在打哈哈,好话都说尽了,合着这府里没一个坏人,这肖千冷明显的是自己做错了。
他点了点头,“是了,老爷,我这就去办。”
正要走着,肖沣百叫住他,“你且等等,我还是随你一起去看看吧!”
毕竟进了肖家的门,这怎么都是姓肖,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他自然之道秦子艾最要的就是面子和名声,他要看的不是肖千冷,看的是秦子艾的态度。
屋外,细小的毛毛雨沾湿了走廊的边角,台阶上的颜色深深浅浅的,两人缓缓行到秦子艾的住处,进长廊就看到肖千冷跪在雨中,身上的衣服也都浸湿了。
肖沣百和小河走过去,他接过小河的伞捏在手上,半蹲下来,说道,“小千,快起来,跟爹进屋!”
肖千冷头发上的雨水慢慢滑落到脸上,他苍白的手在袖子中间,抿着嘴唇不说话,望着秦子艾的屋子,像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