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烧了一把香,求曾荣给她一个肯定的回复。
曾荣语气平静地说:“没有哦。”
有这样的好朋友吗,竟一点不着急的,亏得时辉还把他当成铁杆兄弟。欣阳心中一激,捂住了嘴,不想让什么不理智的话脱口而出。
她缓了一会儿,正想不抱希望地问曾荣知道时辉去哪儿了吗,曾荣又慢悠悠地开口了,说:“时辉去厦门了,他昨天走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去散散心几天就回来。我还以为他跟你们都说过。
欣阳的心中顿时大雨滂沱,压抑着的厚厚乌云已然散去,阳光却是没有的。
放下电话,她瘫坐在床沿,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在为一个怎样的未来奋斗。她一直埋着头竞走,她不敢说自己在跑,因为她的脚步并不算快,只是她一步也不敢停下来,因为这是不能回头的路,更因为那个未来里,站着更有光芒的自己,站着更爱惜自己的他,那是她全部勇气的来源。
可是今天她才知道,在通往那应该属于两人的未来的道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在竞走,另一个人连正常的步行都坚持不了。
那个在雨中把几个大行李箱拖上出租车的姑娘,那个下了晚课在黑暗里疯狂逃命的姑娘,那个下了班连面包都顾不上啃几口就冲进教室的姑娘,那个写各科文章、死啃英语原版金融书到凌晨的姑娘,你是真的活该吧。就像时辉电话里甩过来的那句,“还不是你自找的。”
时辉的电话仍然一直关机,而她仍然像从前一样犯贱地打了一次又一次。人们都说距离会让感情转淡漠,可是在这个并没有其他亲人的地方,她对时辉分明是更依赖了的,哪怕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都能让自己踩在地上的脚步更踏实、更松快。
欣阳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她一直看着窗外沉沉的夜空,天空真晴朗,星星那么多,可是她看着看着,竟然就看见北斗七星了,那七颗最明亮的星星组成一把勺子的形状,如同镶嵌在天幕中最为华丽的宝石。再缺乏天文学知识的人也不会弄错,那就是北斗七星。她以前从未看见过,其实也从未在意过能不能看见。
北斗星,是一颗能让人朝对的方向继续走的星星。
这是神谕吗?她凉凉地笑了,为自己竟然还能找到理由支撑下去而悲伤。如果北斗星能指路,请你告诉我,这条路的尽头,真的有我的幸福吗?
她实在太困了,困得和衣倒在床上就朦胧睡去。灯早已熄掉,手机从她的手上滑落到地面,她隐约好像知道。管它呢?反正它今天不能带来什么好事,只是增加了伤痛。
朦胧中,她看见时辉的侧脸,不悲不喜,她凑上去亲亲他的脸颊,时辉仍自岿然不动,她贴在他的耳边轻轻问:“如果我很想你,怎么办?”
他说:“你去一个离太平洋最近的地方叫我的名字,我会听见的。”
然后时辉就消失了,她很慌张,一直呼唤时辉的名字,呼唤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没有人回应,她看不见时辉的脸,听不见时辉的声音,她彷徨地一路奔跑,跑到海边,那里有硕大的灰色海鸥在她头顶盘桓,展开翅膀仿佛欢迎再次归来的老朋友,她向着大海放声喊:“时辉,时辉!”
海鸥没有被她吓走,还招呼了其他的海鸥一起在她身边振翼飞翔,海平面上传来厚重的声音:“这里是大西洋,不是太平洋......”
她一向搞不清楚东南西北,她总是会弄错自己的方向,即使在梦里,也如此。海边的风真冷,真冷,可还是没有把她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