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我的那个亲亲
泪满流
哥哥你站在那圪梁梁上呀
妹子儿我在那个沟
看见了那个妹子儿哥哥你就摆摆手
唉妹妹站在圪梁梁上
哥哥他站在那个沟
想起我的那个那个亲亲呀
想起我的那个亲亲
泪满流
刚我爸和对面山上的放羊人儿叫骂刚刚结束,连成一片的黄土坡上就又传来了一阵悦耳而又细长,宛如流水,宛如银铃,宛如敲击清脆的青花瓷的声音,这首《圪梁梁》在陕北众人皆知,唱这调子的正是常世才的女儿常秀儿,穿着粉红碎花格子衣,下穿黑色条绒裤,扎着一根麻花辫直直的垂到尾巴根儿,一对傲人的胸脯随着在地里劳作而一跳一跳的呼之欲出,此时她正站在山顶的洋槐林边,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对着对面山上大声的歌唱,这歌儿听着众人彻底的陶醉了,深深的沉溺在其中不能自拔,如果说我爸的歌儿唱的好的话,可能还有点违心,毕竟他就会唱一首《赶牲灵》,估计也是在年复一年的劳作中慢慢的学会的,但是在年轻人里面常秀儿的陕北民歌方面可以说是独树一帜,村子里她说自己是第二,其他人都吓的不敢排名了,尤其《圪梁梁》和《山丹丹花开红艳艳》,这些及其考验肺活量的歌儿,她都一气呵成,村子里不少的老少爷们儿坐在一起侃的时候,都说常秀儿的歌唱得好,那么高的调子也能唱的上去,这肯定和她胸前那两个巨大的“白馍馍”有关系,有不少的二流子,在村子都把常秀儿当成意淫的对象,常常眼巴巴的盼着有朝一日能搂一搂这个大美人儿,但是把脑子想破也没用,常秀儿和刘高德的儿子刘政风早已经好上了,两个人郎才女貌,常秀儿长的好看,刘政风长的人高马大,在旁人眼里这两个人简直就是金花配银花,金童配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要不是常世才和刘高德二人,估计两个人早都成就一桩好姻缘,孩子都能去摘枣了。
常秀儿唱完,又对着山谷对面大喊道:
“政风哥,政风哥”。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就像是山上的花鸟鸟的叫声,迷醉了不少爬在山上种地的痴汉。
刘高德一家子正在对面的山坡上种地,和常秀儿正好隔了一个山谷,刘政风听到了常秀儿的喊声,扔下手里的犁,大跨步的向山顶跑去,他想见他的秀儿,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秀儿,他甚至想从他的身体上生出一对儿翅膀来,飞过山谷将常秀儿搂在怀里,然后带着她飞到天涯海角。远离这个村子,远离常世才这个老财迷。
“秀儿,秀儿,我想你,一天不见就想死个人”刘政风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站在山顶上回应道。
“政风哥,我也想你”。
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站在山谷的两边,你侬我侬,不少的庄稼汉都感到浑身不舒服,一阵势如破竹的酸味从空中袭来,也有不少的中年婆姨们闲言碎语道:“看看老常家的这个骚货,不要脸,青天白日的说这些不知羞耻的话,作为一个女人,简直就是不守妇道,迟早也和虎子娘的那个婊子一样和人跑呀,到时候再给村子里填个野种”。
正在刘政风陶醉在这优美而又深沉的爱情对话中的时候,刘高德站在半山腰上对他开骂了。
“龟儿子你给我赶紧下来,丢人败兴的,一点也不知廉耻”刘高德十分的气愤,气愤他的这个儿子一点也不沉稳。
在刘高德家的土地隔壁就是王大满家的地,正好王大满一家老小在地里劳作,王大满坐在地畔上抽烟,听到了刘高德骂他的儿子刘政风。听着噗嗤一笑,嘴里的烟还没等吐出了,就笑了出来,差点把他呛死,转而对着刘高德喊道。
“高德呀,高德,你的儿子是龟儿子,那你不就是老乌龟吗?”刘高德笑的捂着肚子,时不时地还咳嗽几声,刚才他听到那句话,让还没来得及吐出来的烟呛住了,咳出一口浓痰,“呸”的一声啐在了地上。
刘高德瞥了一眼王大满,没有做声,他不愿意理王大满这种人,和他同在一个村子,但是交情并非那么深厚,而且王大满每年都和他争村长的位置,这让他很不舒服,坐在不远处地畔上的那个笑他的人,可以说是他的政敌,为了当村长无所不用其极,前几年为了选票,来来回回到处走关系,在选举前几天更是走遍村子里每家每户,又是送礼又是递烟的,要不是刘高德凭借着他在村子里的威望高,估计村里人早就受不了王大满的糖衣炮弹成为村长了,他打心眼里看不惯王大满的这种行为,威望是一点点的积攒起来的,不是选举之前临时送礼就能提高的了的。刘高德对自己在村子里的威望很有自信,他办事公道老练,这些年为村子里做了不少好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下一届的村长他依然可以连任,这是他的自信,对自己以及对生活在黄土地上的人的自信,他不相信他做的那些事村子里的人看不到,他也不相信生活在村子里的这些人会把选票投给一个见风使舵,做事偷奸耍滑的王大满。
王大满见刘高德压根不搭理自己,也感觉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一口吸完剩下的半根纸烟,又扶着犁去耕地了,虽然他有一颗想要当官的心,但是天不随人愿,每届选举都没他的份儿,自己只得安心劳作,静等时机。
刘政风慢吞吞的从山顶溜下来,身后溜起了一阵黄尘,看着刘高德那像是猪肚子一样的脸,心里也有些发憷,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刘高德和我爸是很相似的一个人,乱七八糟的规矩多,脑子里那些条条框框多,刘政风无法也不敢违抗,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赶紧让他爸刘高德把那两万彩礼给了常世才,自己赶紧和他的秀儿结婚,他等不及想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儿娶回家,搂在怀里。
“赶紧你该点豆豆就点豆豆,该拿粪就拿粪,一天脑子里尽想些啥东西”刘高德看着刘政风喋喋不休。
“爸,我要娶秀儿”刘政风又给他爸说了一句这个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
“你个龟儿,你看你那点出息,离了常秀儿你能死的了?”
“能,你不让我娶秀儿,我就去死,我从关路山那疙瘩跳下去。”
“你!你!老子现在就打死你个龟儿”刘高德拿起打牛的鞭子就朝着刘政风打去。刘政风也没有躲,一鞭子生生的刷在了脸上,刘政风的母亲看着这一幕,立马扔下手里的簸箕跑过来护住刘政风,对着刘高德骂到:“那是你的儿,你就真的往死打呐?”
“我没有这种没有出息的龟儿,为了个婆姨要死要活的,你修你先人筋”
刘政风竟然呜咽了起来,二十几岁的大后生真的掉下了泪珠来,脸上的鞭痕很快肿了起来,红通通的一条痕迹,刘高德看着儿子的泪珠更是觉得恨铁不成钢,气的坐在地畔上抽起烟来,一阵烟雾从嘴里冒出来,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火山口里冒出来的浓烟,变成一圈圈,消失在空气中。他倒不是真的不想给儿子刘政风娶媳妇,只是这个彩礼真的是太高了,两万块钱在这个普通的农民面前不是个小数目,说句实话,就他刘高德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也就攒了那么一万多块钱,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中国也已经跨越过了第二个千禧年,但是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这个落后的村子里,贫穷始终还是如影随形,两万块钱可能是一个家庭一辈子的积蓄。而且刘高德实在不想和常世才这家人成为亲家,他名叫刘高德,自然是道德修为极高,他看不上常世才这种见钱眼开的人,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儿子,哪有亲生老子不给儿子娶媳妇的道理,他也是有他的难处啊。
“唉!”刘高德吐了一口烟,叹息了一声,也没有干活的心劲儿了,什么也没管,起身朝山下走去。留着他们母子俩站在地里吹风,刘政风还是泪眼婆娑,一个长得如此清秀的后生,吊着眼泪,倒是和大姑娘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