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太监退出去,不一会儿,一个天蓝锦缎袍子的修长身影就抬脚进来了。
到了御案前三步远,跪下行礼请安:“臣沈伯陵叩见皇上,皇上万岁。”规规矩矩得磕了一个响头。
景元帝跟德顺公公对了个眼色:这是闹哪样?
沈伯陵此人学识渊博,惊才绝艳,且颇有政治头脑,前年夏天黄河下游发生洪灾围困两岸百姓,是他献计疏通洪水,减少了很多伤亡和财产损失,圣心甚慰,又是去年的文科探花郎,官至翰林院编修,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是以,景元帝特意下旨免跪拜,有急事可不必通禀就可直达天听。
现在他却跪在这里。
景元帝心理活动再激烈,表面上稳如泰山不动声色,缓缓地开口:“沈二,平身吧,不必多礼。”
“微臣谢主隆恩,微臣有事禀告,不敢起身。”
沈伯陵匍匐于御书房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上面清晰地映衬着自己的身影以及空洞的表情。
“哦?何事?”景元帝皱眉问道。
“微臣于六月初五傍晚接到皇后娘娘飞鸽传书,说是小公主跌落山崖不见踪迹,让微臣帮忙寻找,微臣协同官兵顺着山涧谷底找了一宿没找到,第二天却看见小公主与萧家大少爷在一处,因为祭祀大典即将开始,微臣也没多问,就陪同小公主上了金顶,正好赶上祭祀开始,四位公主合力开了回龙香,小公主抽中慧悟大师手里的上上签,成了上香的天选之人。”
沈伯陵艰难地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于是小公主就上了回龙香,午时祭祀结束后,小公主昏倒被送回禅房休息,等晚间蜡祭之时,小公主房间空无一人,皇后娘娘大惊,忙派人寻找,然,直到今日也没有找到,只在山谷底下找到两具尸体,已然面目全非,不辨身份。”
“哦?还有这等事?那凰儿呢?可找到了?”
景元帝蹭的一下站起来,端的是惊慌失措,语气切切。
沈伯陵神色凝重,眼里一片漆黑,“微臣从金顶来时,已经敲了三十八声丧钟,想必……”
“但是,皇上!请去萧家找一找吧,万一小公主在萧家呢?”沈伯陵目光炯炯言辞切切。
“你是说,他们人都没找到,就已经敲了丧钟?连朕都没来得及通知,就告知我一个结果?”
景元帝怒啊,这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是自己近些年看起来很好欺负很好骗吗?
“皇上赎罪,想来……公主凶多吉少了。但是萧家大公子……”沈伯陵还得要说,被顺德公公打断了。
“沈大人,您一路奔波劳累,实在是辛苦了,请回家去等信儿吧,您说的皇上已经知道了,还是容皇上冷静一下吧。”
德顺公公赶紧将人打发了,您可别说了,越说越惹皇上生气,人家皇上心里明镜似的,就等着人都回来了好收网呢。
沈伯陵心里焦急啊,说不定萧家大公子把小公主带走了呢,去的晚了谁知道会把人藏到哪儿了,又回想那天见到他们共乘一马而来,亲密无间,一定早就认识往来了,不行,你们不去,我去!
匆匆行礼跪安告退,出了门,一路疾走而去。
“走了?”景元帝问。
“回皇上,沈大人他走了,走的飞快。这会儿怕是要去萧府叨扰了。”德顺公公点到为止。
“看来真是个不知情的,沈家出了个纯臣,倒也不知是好是坏。”
景元帝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神色温柔,语气回暖,“鸢儿到哪儿?”
“南鸢娘娘已经到了景华镇,距离京城不过两百里地。”
“好,让人小心保护着,一定要安全无虞,绝不能出丝毫差错!”
“皇上放心,这么多年,他们都警醒着呢,一定会护好娘娘的。”
“嗯,那就好!”
“那个孩子,还是没有丝毫线索吗?”
德顺公公默了片刻,“皇上,并无。”
他是真的不想这样说,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无从抵赖。
“朕……知道了。”
景元帝挥挥手,将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坐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