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闵某初次拜访,未携带什么贵礼,还望大人见谅。”尽管客套话开场,这二人的氛围还是丝毫没有松下去。
“怎么,动了王相后,接下来轮到我了?”
“大人何出此言?”闵昂将即将送入嘴边的茶盏放下,“王相这是自掘坟墓,企图动当今圣上的疆土,这等罪过,怕是无人能保。若闵某知而不报,也将是死罪一条。”
“大人这话的意思是,也对翊国的疆土有了想法?”
闵昂字带讥诮,说地吴绍逸脸色一阵发青。吴绍逸虽然看似凶狠,但确实也是个直肠子,不会拐弯抹角,更别说与闵昂在口舌上斗个高下。他虽然有一副生财之道,但苦于这种性子,被迫在王开御的手下做着左膀右臂,却无法自己做成个头儿。
闵廉目光没有移动,脑中却忍不住疑惑闵昂到底是何时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下人说我走私官盐?可有证据?”吴绍逸不甘示弱,“在翊国,诽谤也是大罪。”
“证据?”闵昂抚了抚袖子,“不用查,也不想查。不过翊国那些码头和商站和盐池,我都派人去打探过了,消息还没来,也不急,咱今日不谈这些官场之事。”
“那你找人威胁我是为何?”吴绍逸被闵昂搞混了脑子,“不是想来报复我?或者是继续掰倒我这一支派?”
“不谈威胁,今日我们谈合作可好?”
“吴某劝闵将军尽早离开这里,不然我们就朝堂之上见了。”吴绍逸被闵昂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搞得全身不适,只想尽早结束这场会话。
“告发我什么?走私官盐,还是私通敌国?”闵昂并未在意吴绍逸的威胁,只是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我可以离开,但你一定要与我合作。”
“你才刚刚送王相去牢狱,今日就想与我谈合作?”
“我送他去牢狱,也没送你去牢狱啊,吴大人为何看我如此心气不顺?”
闵昂敲了敲台面:“为何要一直听命于王开御?吴大人,你有钱,这世间什么东西钱买不到?为何苦苦纠结于王相?”
“你到底要如何!”
吴绍逸受不了闵昂这般绕圈子的折磨,怒而起身。
闵昂眼见着对方的情绪到了满溢点,自然也做了松口。
“我保守你的秘密,走私官盐也罢,私通敌国也罢,我可以保你的命,但你必须归顺于我,官盐的钱你自己留着,但我需要的时候必须挪于我用,听我指挥。你不就想找个可以依附的枝干吗,我来做你的枝干。”
吴绍逸轻蔑地啐了一口:“当时你与王相是否也是如此说的?天闵府出来的人,就是如此嘴脸吗?”
“你觉得你为他复仇是正义之道吗?吴大人。”闵昂问地突然,却让吴绍逸无从回答,“你在愿意帮他王相控制官盐的时候,就已经满身恶臭了。都已经如此了,何必还坚持着这一份情谊诺言不放?”
“你有你心中的正义之道,我也有我心中的正义之道。”吴绍逸颔首。
“说的好。”闵昂为之鼓起了掌,然后放声大笑,“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心中没有正义之道。”
“正义都是人造出来的,我不屑那种东西。”眼见吴绍逸神情凝重,闵昂继续侃侃而谈,“我活着,只为我自己。为那些害过我的人可以消失,为那些帮过我的人可以过上平静的生活。若我真是坚持着这世上捏造的正义之象,今日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而是直接一份奏折把你送上去了。”
“我闵昂绝非好人,但比起真的十恶不赦之人,我也绝非那般不堪。”
这些话一字一句钻进闵廉的耳朵里,使得他鼓膜阵阵发痛。闵廉不解,为何当年那个一碗阳春面就可以换来一整天笑容的男子,如今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教书先生常年训诫的正义之道,就这样被闵昂轻飘飘踩在了脚底。
天闵府虽然常年不问朝政之事,但也从未想过忤逆天子。
如今这般在贪官污吏面前大谈着正义的男子,是否还能变回过去的那个闵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