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爷不带奴婢吗?”听到自己要去服侍那闵老太太,宋以清一下子急了眼,闵老太太性子刁钻,好几个小婢都被她赶出家门,燕儿说过:服侍闵老太太基本就是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是这府子里最大的责罚了。
“你想跟我一起去皇城?”
“奴婢当然要去了,不去的话谁服侍少爷您?”
“我留你在这,是留你一条命。”
“少爷,如若你在皇城出了事,想必天闵府也定将受到牵连,此番前去,无论奴婢留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结果。奴婢从小时时犯痴傻,记忆时有时无。常言道不知者无畏,少爷不如将我带走,路上有个人照顾,也圆了我想进皇城一探的愿。”
门外守着闵昂房门的闵廉,听到宋以清此番话,忍不住将拳头握了起来。
轩礼司司主之女,怎如此愚钝。
自己答应过师父,将宋以清接来后半个月内将她送离天闵府,替她找个闲云野鹤之地,过着寻常百姓的日子。如今她却要跟着闵昂去往皇城……
闵昂早就听到了外面闵廉的动静,他示意宋以清早点回去休息。自己则安心呆在房间里,等着闵廉过来。好不容易到了子时,闵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在外唤了一声“少爷”,闵昂略微都有些困了,好不容易听到闵廉有了声响,立即说:“快进来吧。”
“怎么?这次又有什么想说的?”闵昂撑着下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属下认为……”
“认为我不该接替我爹去往皇宫,更不该带奴婢一起去是吗?”闵昂示意闵廉坐下,为他倒上了一杯茶。
“闵廉,那我且问你,如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属下……”
“是看着我爹一把年纪被折腾死,还是自己只身去往皇宫到最后连一个信任的人都没。”
“少爷您,可以带上属下。”
“你我也带,傻清我也带。你们一人负责我安全,一人负责我生活起居,足够了。”
“你不会想说,你既可以服侍我生活也可以服侍我安全吧?”闵昂挑了挑眉,“你放的洗澡水温度可没傻清把控的好,还会经常打扰我休息,大晚上地找我谈心。挑的衣服款式也是……”闵昂看着闵廉难堪的脸,没说的下去。
“你说你怎么做事就如此古板。”
“少爷恕罪。”
“就你这性格,怕是连媳妇都不好找。”
“罢了,我早就乏困。你帮我宽一下衣,也回去歇着吧。”闵昂虽然脾性好,但是总保留着一些大户人家公子哥的习惯。
闵廉在解襟带的时候,却不慎看到闵昂身上的伤痕。淡淡的痕迹,却在他的身体上显得很显眼。看来在找闵懿的这几年,他也确实涉及过一些险凶之地。其中印记最深的,应该也是十年前闵侯爷赏赐的那顿家刑。
十年前的灯火节,闵昂、闵懿和闵廉三人是一同前去的,但在闵老侯爷责问之时,闵昂闭口没提到闵廉的名字。如果当时闵昂把罪责怪在闵廉身上,大家彼此心里都能好受些,给自己的罪责找个原因,闵昂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闵家少爷的生命里,每一样都该是有滋有味的。
闵懿走失后,闵昂在街市上找了一晚没有回家。现在想想,那可能是闵廉见过闵昂最失态的时候。满脸的泪痕,衣服脏乱。一向怕弄脏衣服的他一个人坐在人潮褪去的街市上,手里紧紧握着给闵懿买的玉兔灯。
自从长大后,闵昂便很少让闵廉帮他宽衣。
他总说,闵廉的手没女婢的软,碰上身子不舒服。说的次数多了,闵廉自然也有眼色地渐渐不干这个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