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施主是从浔阳来。”
住持这样问,浔阳二字似乎格外重些。
顾云裳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正是。”
住持手中的佛珠转过一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没再问什么其他的,刚刚的问题好像是一个错觉。
“施主安心住下,日后国师来访我必会为施主引见。”
“如此,多谢住持。”
顾云裳离开住持的住所,快走出院门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见那位还算年轻的住持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口中喃喃的佛号也停了,目光悠远望着西南方,带着隐晦的不知明的情绪。
西南方,正是浔阳的方向。
顾云裳突然就想起了一个传闻,当年浔阳谣传瘟疫肆虐,还是住持手下弟子的明秀师父赶往浔阳为死者渡灵,路遇一女子,初动凡心,意欲还俗而去。
只是后来浔阳一难过后,明秀就回到了法云寺,再然后就继任了主持,谣言不攻自破,后再难有人提及。
只是眼瞧着明秀这副模样可知谣传并不一定为真,但也应有些许依据。
顾云裳回自己与玉翩翩暂住的地方并没有看见玉翩翩,听门口扫地的僧人说,玉翩翩去了寺南边的桃林,山间的温度较之山下要低上不少,在山下早早开过的桃花此时在这法云寺开得正好。
越过开得密密匝匝的花束,顾云裳隐隐约约能看见前面不远处小小的熟悉身影,走进些,除了花香外顾云裳似乎还闻见了一丝甜蜜的酒香。
“你来啦。”走近些,才发现玉翩翩靠着一棵桃树的树干倚坐在地上。
顾云裳没说话,盯着玉翩翩手上的酒瓶磨牙。
“噗呲。”玉翩翩寻着顾云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轻笑了一声,抬起手摇了摇手里的酒瓶,“我没喝,这不是给我喝的,我拿来祭奠故人。她最爱桃花酿了。”
随后目光随着顾云裳放到地上明显缺了一块的点心盘里,一愣,有些心虚的说,“她也爱吃点心,这也是给她带的。”
顾云裳看玉翩翩的模样的确不像喝了酒的人,稍稍安下了心,随口问到,“你要祭奠谁?”
“这个呀。”玉翩翩顿了顿,目光突然就放得长远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人。”
“她教了我许多东西,不过死得早了些,我现在都不大能记得她的模样了。”
那个女子,张扬肆意,没向任何人低过头,只是却死在了她最美好的年华里。
玉翩翩有些怅然若失,瞅了一眼手里的酒,突然就想喝一口,瞄了一眼顾云裳,发现她没注意自己,就将酒瓶偷偷凑到嘴边,在顾云裳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灌了一大口。
然后……猝不及防地咽下一些,余下的全吐出来了,好辣呀。
玉翩翩辣的嗓子眼疼,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明明那人说过很好喝的。
顾云裳气笑了,怎么就这么蠢呢。
顾云裳就地拾起一块点心往玉翩翩嘴里塞。
“不是说不喝吗。”
玉翩翩有点心虚,头也有点晕,嘴里含着点心小声地含含糊糊地说:“我就是想试试。”
顾云裳无奈,上前一步在玉翩翩面前蹲了下来,接过玉翩翩手中的酒瓶:“就没见你这么蠢的姑娘。”
估计是点心咽下去了,声清亮了,也大了许多,玉翩翩下意识地反驳,“我不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