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王中吴国富庶,其势最大,统辖东南三郡五十三城,麾下精兵强将如云,再加上当年天子为太子曾因一盘棋而杀吴国太子,吴王对朝廷早就心存不满。”
“既如此,更应当先发制人,快刀斩乱麻。”晁错说道。
“你错了!吴王不反,是因为他没有名分。”
“若是吾没记错的话,吴王今年已经六十有一了,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他还能有几年活头?你何不等他老死?待诸侯王无伯长之后,再行削藩?”
“然今天子意在削藩,你又上疏《削藩策》,一个苛求宗室名声自然传了出去,这就给了吴王一个很好的借口。”晁补之慢慢的说道。
“什么借口?”晁错心中不由得一紧。
晁补之双目如电般盯着晁错,一字一顿的说道:“天子自然是不会有错的,因为圣明无过于天子,所以只能‘清君侧,诛晁错’!”
“江山社稷与晁错身家性命,孰轻孰重?”
清君侧,诛晁错!
晁错如遭雷击,身体不停地颤动,仿佛苍老了许多,因为他也是一个聪明人,越琢磨就越能明白晁补之话语中包涵的深意与韵味。
虽是二月,屋内温度如炉,但晁错的额头布满细汗,但他仿若浑然不觉。
晁错颤抖着手指着桌子上的“国之柱石”,说道:“天子还是厚爱吾的。”
“亦如淮阴当年,无杀刀剑!”晁补之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成为压倒晁错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再也不再狡辩,一躬到底,拱手说道:“还请季父教我!”
淮阴侯韩信为汉朝的立下虏魏、破代、平赵、下燕、定齐?、潍水杀龙且、垓下破项羽等“十大功”,终于辅佐刘邦平定天下。
野史记载,说是刘邦曾答应韩信不使其终生有“血光之灾”,真假不知。
戏剧小说中也有“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了高皇也不死”,“普天之下,各兵刃以上,都有我的‘信’字,高皇封过,‘信不斩信’”的演绎。
然而最后死于钟室,不见天日,为竹签所杀,仅留下未央宫斩韩信的遗憾!
晁错自问比不上韩信,虽然韩信拥兵自重,用兵如神,但不得刘邦信任。
可他晁错虽得天子信任,但比不得江山社稷之重。
“你能清醒再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一家人休说两家话。”晁补之淡淡的道:“但你刚刚想要自绝与宗族之说却是大大的不该,赵母指括以全其宗,难道我与汝父不及赵母?”
“季父说的极是,是错思虑不周!”晁错有些汗颜的说道。
“好,那我们接下来再谈一谈削藩的事情以及你现在所面临的形势!”晁补之说道。
“错愿洗耳恭听”晁错说道。
“你之所以成事者,赖以削藩、变革等打动天子的神经,使你弃削藩、变革,则何以动天子之心?无刻薄不孤臣,又何以行变革之法?”
“古之圣贤,其恃以成事者,其后多累其身,而累其身者,乃其所恃以成事也。故你之悲,非你一人之悲。若是,又何悲之有哉?”晁补之说道:“是故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