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杆,昨天是太累了,还喝了那么多酒,因为感觉皮肤有些发烫不适,所以虽然醉了,睡觉之前,林雨萱还是强撑意志,确定的吃下了一颗过敏药,才允许自己失去知觉。睡得即沉且长,痛快。醒来后觉得全身轻松,是周末,心情大好。煮上咖啡,烤上面包,开启快乐周末模式。
真是个美好而安静的世界,但是身体却不那么安静,皮肤觉得热热的有些痒痒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臂,shit,还是过敏了。皮肤泛着红色,稍微有些肿胀伴随着红色的小点点,还好,不是很严重,但估计恢复也要两三天。尽量不去想它,准备读书看报。想了想,算了,还是出去转转,分散一下注意力。过了今天,明天就会好很多,经验之谈。
因为过敏,不能晒太阳,雨萱穿上白色柔姿纱长袖衬衣,七分亚麻阔腿裤,上衣别在腰间,尽显苗条身材和大长腿,带上遮阳草帽和墨镜,呈现一派海边度假范儿,大踏步的跨出了月亮门。走在葡萄园的小路上,心里在盘算着自己出门向左还是向右,思忖之间就已经跨过小桥,穿过庭院,来到了大门口,顺理成章不经大脑的向左拐去,继续往前走,走了一会抬头一看,原来是通往博物馆的路,雨萱自嘲的笑了一下,看来我也是老马识途,下意识的往上班的方向走。
林雨萱自幼喜欢画画,小学的时候参加过比赛,还得了几次奖,有的作品还在期刊杂志上发表过,但没有经过专业训练过,大学毕业后又师从美院教授专心学习了三年绘画,所以来敦煌这四年一直在博物馆美术研究所协助临摹石窟里的壁画。美术研究所工作方式是工作组,通常每组2-3人,林雨萱所在是个三人组,编号是第三组,其他两个人是正式员工,雨萱是临时工。临摹重点是莫高窟和榆林窟,平时大家各有分工,每周至少相聚一次,一般来讲不出意外,周一在博物馆三组画室开周会,讨论、总结、交流工作进展状况,其他时间自由掌握。
从雨萱的住所出大门左转,大约2公里,就到了敦煌博物馆。雨萱在敦煌这四年来,基本足迹上班就是博物馆、莫高窟和榆林窟,周五下午去鸣沙山,非常偶尔和同事聚个会。每天工作时间不定,画顺手了,就有可能画很久,如果在现场临摹作画太晚了,离家比较远,就在给员工的宿舍里将就一夜,或者已经告一段落,就会在附近的小驿站休息。这就是雨萱创作的习性,感觉来了不愿中断,一气呵成,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习惯性的向博物馆方向走来,两公里的路,本就没有多远,大约半小时,雨萱远远的就看到了不远处Cafe,这间咖啡馆离博物馆不远,面积不大,装饰简单但有特色,颇有牙买加风格,以蓝、绿和咖啡色为主,其中还点缀着一点点印第安阿拉瓦克族的元素,分别代表牙买加的水,树木,咖啡和原住民。需要换换脑筋,思考问题时,或者有时候只想发会儿呆,雨萱就会来这里喝杯咖啡,吃点小甜点。
走进咖啡馆,跟服务员打了个招呼,坐在了靠窗的自己最喜欢的座位,服务员跟她很熟,不用点单。不一会儿,一杯美式一块奶酪蛋糕就端了上来,当然还有必不不可少的一杯柠檬水。喝着咖啡,似乎在看着窗外穿梭的人群还有远处的博物馆,但只是似乎在看,思绪却已经飘远。想起了昨天的酒,想起了云洲无意间揪扯出来自己的过往。
醉,雨萱怎么会醉?明明没喝多少酒?可能确实因为最近太劳累了,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而且晚餐时候喝了一杯红酒。记忆中自己除了偶尔过敏外,很少喝醉过。但昨天,虽然记忆还有,但真的是很晕。雨萱的家族,两级分化得比较厉害,像爷爷,就是烟酒不沾的,虽然不过敏,但酒量不敢恭维,基本一杯倒,雨萱的爸爸就是在爷爷的队伍里。像奶奶,情况或轻或重的酒精过敏,但酒量还不错。
此刻的雨萱,看着窗前熙熙攘攘的行人,眼神空洞,似乎穿越时空,到了另外一个空间,脑海中不时浮现出大学时代蓝漠那张俊冷阳光,让人过目不忘的面孔。深邃双眸,却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在公众场合总是面容清冷,眼光犀利,无处不透着高冷和霸气。四年来,雨萱无时无刻不在催眠自己,忘掉。本以为那些记忆已经远离了,在记忆的脑海中被当做无用的垃圾丢掉了,但竟然经不住一夕提及,那些所有痛苦和记忆又都光速折回,其实没有被丢掉,而是自我催眠的睡在缓存区域而已。记忆中原有的甜蜜也被苦涩遮盖和包围。不知觉,泪水已经悄悄的滑落。
叮叮,咖啡馆又来客人了,泪眼中朦胧的看到是个高大的身影。雨萱立刻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怕被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即使是陌生人。雨萱低头喝着咖啡,有意无意的掩饰着。但是这个身影却迟疑了一下,向雨萱的桌子走过来:“Hi,Leila 这么巧?”Leila是林雨萱的英文名字,大学毕业后进入外企,是她第一任老板给起的名字,一直沿用至今。
“Hi Samuel,是啊,真巧,我出来散散步,刚好路过这里,歇会儿。”雨萱抬起头。
Samuel,同事,不同组。他是研究院影音部的,美国人,中国半通,加州大学毕业,敦煌研究院和美国盖蒂保护研究所(GCI)合作项目派过来的美国专家,用高科技协助拍摄并收藏石窟文明及相关古迹。
“May I?”
“Sure.”
Samule坐在雨萱对面,点了咖啡和三明治。
“看来这是你的午饭?”雨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