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两个人都已经喝了不少,云洲和雨萱都已有些醉意。“初月,你还记得吗,四年前,你来到我们家的时候你的眼睛,可不像现在这样明亮透彻,总是雾蒙蒙的,让人看不到底。”说话间,云洲的脸猛然压过来,差点儿碰到雨萱的鼻子,脸对着脸只有不到两厘米,盯着她的眼睛看。雨萱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推了云洲一下:“没喝多少啊?你怎么就醉了?”
雨萱醉眼朦胧的扭头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罐:“嗯,是不少了,我眼也花了。别犯神经啊,差点儿撞到我,吓我一跳,要是喝多了,赶紧滚回去睡觉。”林雨萱吃力的把他推开。“别晕在我这里,警告你,要是敢吐,我就把你打出去!”
Duang的一声云洲撞在了躺椅上,全然不觉一样继续说:“那时你的大眼睛,虽然和现在一样清澈,虽然也像现在一样灵秀,但是并不明亮,总是蒙着一层雾。但你知道吗,雨萱,我总是能透过这层雾,看到你眼睛深处的忧愁和伤感,绝望和逃避,看得人心疼。那时的你也不像现在这么爱笑,记得那年夏天吗?我每天都耗尽心力想让你高兴起来,笑出来,但最终也只能逗逗你皮笑肉不笑。现在好了,看来你好像是准备好了和过去告别,开始拥抱未来了。”
突然听到云洲这些话,雨萱心中像突然被捅了一下似的,从心底泛出一阵阵的疼痛,头也跟着一阵晕眩,怎么回事?自己难道也喝醉了?这四年不是清除内存垃圾了吗?不是把从前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不留痕迹吗?那个离婚协议书,他签了吗?……沉在心底的蓝漠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深邃冷漠的眼眸,薄薄的透着坚毅唇,逐渐浮现在眼前,生动且清晰,越用力的想要把他甩掉,却越清晰,伤也是越痛得清晰。
四年来强迫自己忘记的那一切,似乎都缓存在记忆中,一旦释放,却绝望的发现伤痕却依然清晰的刻在心头,无法抹去。无助的挫败感,充斥了雨萱的内心。这道伤痕似乎随时随地的提醒着雨萱也许悲凉就是她的生命底色。雨萱无时无刻不在和这个从心底冒出来的词斗争着。自己的人生难道不应该是炙热温暖而美好的吗?怎么会是悲凉的呢?一定要将这道伤疤涂掉,不要她始终留在自己的心上,不要,永远不要。
云洲本能一样迅速捕捉到了雨萱眼中泛起的痛苦,心里一阵难过。突然捂着脑袋说:“你手也太狠了,那么使劲儿推我,会撞出脑震荡的,哎呦,疼死了……”边说边用手胡撸着脑袋,凌乱了满头的卷发。“对了,其实我不是突然决定回来的,是做了些打算,有一些想法的,你要不要听听?嗯?”这动作着实让人感觉他的反射弧有点儿长。
雨萱有些迟钝的望着云洲,看着他那冷峻的眼眸,突然间觉得这出色的容颜,冷峻的眼神下,蕴含着野心和不羁,也长出了和年龄不太相乘的成熟。而此刻,雨萱更感动的是他的善良、细心和温柔。敏感心细的雨萱眼角不觉印出泪水,收拾起情绪,拉回飘向远方的思绪,带着泪光和微笑回馈着云洲:“是吗?说来听听。”满脸感兴趣的样子,倾听着云洲。内心之中,雨萱永远会为云洲留着重要的位置。
话语间依然不依不饶的带着威胁的口吻:“就知道你和我不同,不是那么随意而为的人,肯定是有些想法滴,不管是否可行,快说出来,别吊我胃口,我可没什么耐心啊!”
姜云洲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四年啊!初初,真的是好不容易毕业了,我妈曾经建议过我读研,我可不愿意。还要留在学校里,简直太无聊了好吗!你知道吗?我们有些同学甚至一毕业就把课本烧了,庆祝自己刑满出狱一样。这得被学校的牢笼囚禁成什么样子了,你想象得出吗?我虽然不至于这么变态,但也真心不愿意再呆在学校里了,外面的世界太吸引人了。好在上学的时候我用30%的力气念书,勉强拿到了学位,也算有个交代。哎,细想想真是有点儿浪费光阴啊!”
“初初,你这叫的也太嫩了吧!还有,大学四年怎么是浪费光阴,我们那时候上大学,还没你们现在自由,你们什么不能干啊?谈恋爱,交朋友,出去打工社会实践,你一样都不少,甚至学校都是给你们创造机会。怎么被你一说,成这样子了,歪曲了啊!”雨萱的口气活脱脱一个老年唠叨精灵。
“我就叫初初,我心里一直这么叫的。”云洲故意气雨萱。“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这么唠叨!”
“我跟你的代沟可以是三代,现在不是说三年是一代吗,我刚好大你九岁,三代。你可以叫我奶奶。”雨萱哪里那么容易被打倒,照单全收。得来的是云洲飞来的犀利白眼儿,差点儿把黑眼球塞在眼皮里,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