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黄昏,王家大院发生的离奇事件,把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丞相王方瑞家莲池血染,其子翰林王雨生如遇鬼魅,昏迷不醒。
最令人不胜唏嘘的是,当时王府孙辈王永恪,也因为目睹这骇人场面,惊厥过度,药石无用,命悬一线。
端端一直泪眼婆娑照看在儿子身边,直到体力不支被丫鬟婆子架到床上歇了一阵子。
稍一休息后,又挣扎着爬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婆母的别院。婆婆也是异常心疼孙儿,在她这个当妈的倒下去后,抱到身边亲自照料。
端端心怀感激,入了婆婆的小院,走到窗外,只听见里面太医和婆母交待些什么,端端都听得不甚分明,最后只听清楚一句:“准备后事吧。”
端端当时就揪心恸哭,瞬间疯魔了。
她跌跌撞撞跑去书房,拽住躺在床上的王雨生,连抓带打,无人能拦;直到精疲力尽,只剩声声哀泣:“雨生,雨生,你怎么就不醒了,你遭了什么魔怔啊?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可知道,你的儿子,你的恪儿,性命即刻不保,你是他的父亲,你给我醒过来,醒过来啊,我的恪儿……”
王少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又晕了过去。
她这一哭喊,把王雨生给惊着了,同时,也意外把孔星离给喊醒了。
恪儿!
还是一个孩子啊。
自己这一陨落,折了自己是活该,耽误王大哥也是能够弥补,但是直接把孩子的性命都给牵累了,是万万不能的。
星离能够常年侍奉佛祖,自有些仙资是寻常仙使没有的。都知她能被选到佛祖座下,足以证明她天质傲然,有过人之处。只是平常大家以为她掌管安眠便是厉害,殊不知她佛根深重,最得佛祖首肯的还是她的一片悲悯之心。
她在一片混沌之中,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见守在榻旁,双眼血红,正搓着双手,急得百般无措的王雨生,努力地喊出了一句:“王翰林。”
王雨生见她缓缓回转,神情一松,着急地握着她的手说道:“你能醒来,最好不过。我一时无能,不知该如何帮你。现在端端在……”
说罢,眼眶全红。二人同时听得端端哭喊,才恍然明白事情已经严重了。星离暗自掐算,心中一凉。
“你可能自保?我需要去看看我的儿子!外面的事情一妥当,我就回头来帮你!”王雨生言语急促,交代这一两句的时侯都是慌得不行了。“我可以帮你找来月崂兄弟,他知道你受难吗?”
星离摇摇头,心想你如何知道张月崂?
“我是他的凡人兄弟,你是他的……我也知道,他告诉过我,我有青玉夹,可以找到他!”
星离心想原来如此。天上地下,真是一个小小的世界!
看着这个呆方的读书人,撑着一口气说道:“在你帮我之前,让我先帮帮你吧!”
雨生一愣,旋即想起她乃天上仙子,凡间之事定有办法,如能得她照拂,照她说的去医,儿子定然无事,所以乖乖坐下,听她说道。
“恪儿,”星离微微叹气:“应该是命数已尽了。”
雨生顿感天旋地转,双目大睁,泪水从眼眶直接迸出来。
“已尽?!”
“是。”
“回天乏术?”王雨生顿时泪如雨下。
星离沉吟不已,强撑起身子,“我有……一个法子!”
“你说!”王雨生再也顾不得男女大妨,他跪在榻前,扳住星离双肩,双手几乎勒出痕来。
“梨馨姑娘,好梨馨,我视你为姐妹,你可也算是恪儿的姑姑啊!求你……”王雨生终于被逼得生生说出这种追逼人情的话来。
“嗯,四哥,我也视你为父兄。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他的命数为之一改!”星离赶紧接了他的人情,好让他安心。
“嗯嗯!你说!我听着,我全部照做!”
星离苦笑,你当然可以照做,我却要损500年道行呢。罢罢罢,区区一点修为,早就在跟张月崂的牵扯中无端消耗殆尽,还不如救人一家来得实在。
星离此刻的决定,就是实实在在踏出她逆天改命的第一步。
她交待雨生,卯日晡时,携酒肉果脯于云首山望云顶一棵大桑树下,如若看见两个下棋的人,就只管悄悄上前,万勿多言叨扰,以添酒助兴为要务!
并叮嘱一定要装作没有看见任何人的样子,权当自己一人祭酒,不说话,不看人。酒杯一空,就赶紧斟满,眼里只当做是日常。
静静等到他们把壶里的酒都喝完。如果他们不做声,你便不做声。如果他们冲你问话,你只管向他们磕头作揖。你照我说的做,肯定会有人帮助你的。
“无须说话?”
“切忌说话!”
“不用说恪儿的事吗?”
“万不可说!”
“为什么?不说请托之事,如何让人帮我?”
星离凄然一笑,“人能帮你,要神何用!”
“真不用说?”
“嗯!切记天机不可泄露,不言便是最好的求告。”
好!雨生说:“此刻我要梦醒离开,你待如何?”
“我自有办法。”星离心想,我有什么办法,我自己的生死现在那真是没有办法。
雨生听了,信以为真,神情稍稍宽松,临了,还是问了一句:“此番告我,你可也算泄露天机?”
星离苦笑,果然文曲星下凡,真是不傻。
“不算。你放心。”星离强撑着给他吃了一个定心丸,告知他真相,他也只有左右为难的份儿。
雨生安心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