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宜蹬着自行车,终于在晚上八点钟前赶回了家。欢宜踏进客厅,却发现明惜玉已早早坐在餐桌前,桌上的西冷牛排分毫未动。
明惜玉每天都忙到晚上九点半才回家,一日三餐几乎都不在家里吃,今晚的早归明显惊到了欢宜。欢宜忙把帆布包挂在衣物架上,洗了手,规规矩矩坐在餐桌前。
自动化餐桌同样为欢宜送上了一道西冷牛排,见欢宜坐下了,明惜玉动起刀叉,一口一口地品尝着牛肉。
欢宜低着头,一口一口地任由牛肉被塞进嘴里。
母女两人相对无言。
“今天去哪玩了?这么晚才回来。”明惜玉嚼了口牛肉,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礼登宁大图书馆,顺便去参加了个辩论赛。”欢宜囫囵嚼着肉,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明惜玉,答。
“去逛图书馆和参加辩论赛,都是很好的事情。”明惜玉优雅地喝了口红酒,白色方巾轻轻点了点嘴角,没有正眼看欢宜:“多参加些活动锻炼一下自己是一件好事,有这样的规划很好,但一个女孩子出门不要太晚回家,不安全,知道吗?”
“知道了,母亲。”欢宜闷声答了一句,给自己切了一块牛肉。
许是因为母女二人很久没有一起同桌吃饭,欢宜切着牛排的手一直在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一向严厉非常,自从母亲当上议员后,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严格;面前威严日渐的母亲令她害怕,想要跟母亲提议搬家的事情也如鲠在喉。
“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明惜玉终于察觉到了欢宜的犹豫与不自在,放下手中的刀叉,抬起眼皮看着她。
“我……我……今天在辩论会上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他很厉害,丝毫不输圣格斯的学生。“欢宜扭扭捏捏地结巴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噢?怎么个厉害法?”明惜玉问。
“他在辩论赛上舌战群雄,我们反方提的各种刁钻问题全都被他巧妙化解了,而且他还读过很多书,我才刚开始看的书他就已经读完了,还能背出相当一部分内容!我从来没有见过不是圣格斯中学以外的学校像他那样厉害的人!他真的太厉害了!“欢宜越说越欢快,语气中不时带着些尊敬与有些萌芽的崇拜。
“这个人听上去还挺不错的啊……等哪天有空让他来见见我,我要亲自考考他。”明惜玉眯了眯眼睛,语气中泛着些许的意味深长。
欢宜知道,明惜玉口中的“不错“,其实已经代表着她对洛森的能力有所认可了。
“这……我跟他才刚认识不久,感情还没有要好到能够带他来家里吃饭的地步吧?”欢宜擦了擦额头边上沁出的冷汗,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就这样带他来见自己的母亲,怎么感觉有种特别微妙的尴尬呢……不过虽然我跟慕禾也不算特别熟,但以我跟他这样的“多年好搭档”的同僚交情,如果说让他来拜访母亲的话,应该就没有那么尴尬了吧?
“你告诉他,如果他想在圣格斯上学,就来见我。“明惜玉看了欢宜一眼,笑了笑,说:“我相信在整个罗伯斯特,没有人能拒绝全额奖学金入学的美事。如果他家境不好,学校还会有额外的助学金补贴,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真的吗?”对于洛森这样有才能的人却不能在圣格斯中学这样的好学校学习,欢宜心里有说不出的惋惜,听到母亲这么说,她无疑是惊喜万分的。
“下周末我有空,等周六搬完家后,周日让他来找我。”明惜玉说着说着,语气慢慢变得温和起来。
良久,明惜玉有些自责而伤感地对欢宜说:“欢宜啊,我不是一个好母亲。因为工作原因我很少关心家庭,慢慢也忽略了对你的照顾。”
她拥住欢宜,肩膀轻颤,欢宜能感觉到她流泪了,只听她说:“真的很抱歉,我没有做好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我亏欠你太多了,对不起……“
欢宜有些手足无措,印象中除了父亲离世的那天,她从来没有见过母亲流泪,她突如其来的脆弱令欢宜有些慌张,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只能什么都不做,等母亲慢慢冷静下来。
待明惜玉的双肩不再颤抖后,欢宜才开口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