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玉写完了字,将纸条一卷,和着绳子系在白鸽腿上。无玉修长的手轻抚白鸽脑袋,白鸽唤了几声,抬起脑袋,拿小嘴轻啄几下无玉掌心,而后扑腾几下翅膀,飞走了。
无玉看白鸽飞远,转头看瞧着自己的落雪,道:“睡饱了?那我便走了。”落雪点了头,无玉守了落雪一下午,也该走了。无玉走后,落雪走到外边,抬头看便要落下的太阳。满天里尽是霞光,其中杂几许淡紫。云朵淡卷淡舒,尤是慵懒散意。
落雪长睫一扇,纤足一点,殷红的身影在风里一闪,瞬时不见了。未多时,鹤枯来跟无玉说落雪不见了。无玉倚着矮榻,闻言一挑眉,笑道:“莫理她,那么大一个人了,总归丢不了的。”鹤枯点了头不再说话,退了下去。
摄政王府位于城东,府里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满是大气雍华。但自摄政王子桑无玉西北一战未生还后,摄政王府便被官府封了。
风落红影动,落雪落在瓦檐之上,看整个摄政王府,脸上渐染忧痛之神色。摄政王府的牌匾是子桑无玉亲手写下的,字字修正有节,清逸间自有淡然,这一个模样像极了子桑无玉。子桑无玉是温软的性子,不争不抢,无半点好胜之心,却不得半点善终。
落雪飞掠进王府,落在青石的砖上。道路两旁植满了桃树,不过这时候,桃花早落了尽,余一树新绿。落雪沿着这条以往走过千遍万遍的小道缓缓走向子桑无玉的院子。
来得子桑无玉以往的院子,落雪推开书房的雕花木门,看得桌前坐的子桑薄野。逆光里,他着一袭淡紫衣衫,静静看着她,眉眼间自有一股子浅淡冷情。
“雪儿,你来了。”子桑薄野墨眸一荡,轻声道。落雪终究放不下的,是子桑无玉。
“薄野,”落雪低低念着,红唇轻轻牵起,倾国倾城的脸虽笑的绝美,多的却是苦涩意味,“你害得我好苦。”子桑薄野听她低语,看她面上的苦笑,心疼万分,脸上的神色却无一丝变化。
“薄野,你是大佚的君王,我是江湖苦行人,终成不了你的皇后,回罢。”落雪轻声道。子桑薄野敛了墨眸,道:“你是大佚的皇后,我不愿你同他走。他不是哥哥,你不要同他走。”
“傻家伙,你傻了罢。凤家女儿哪个不能成皇后,偏我不能,你却来选我。是苦了我,还是苦了你?”落雪凤眸一荡,道:“他是无玉,偏只是无玉……”说话间不觉红了眼眶子,转身愈走。子桑薄野喊住她:“雪儿,不要走,跟我回宫罢。”
“我便是同他入刀山火海,也绝不愿与你回宫去。”
说话间,庭院围了许多御林军。落雪回首看子桑薄野,轻轻笑了,无一句怨恨言语,亦无半分喜怒哀乐,子桑薄野瞧了,衣袖中的手握紧成拳,面上神情未变,叫人瞧不出什么出入。
“我傻便罢了,偏生你也是个傻的,怎么才是个好下场?”落雪说道,偏了脸不再看,走出了房门。子桑薄野心间一窒,欲上前拉住落雪,不知为何生生止住了步子。
“皇后娘娘得罪了!”御林军首头高喊一声,挥刀冲落雪去。风起,落雪殷红身影一闪,瞬时没了踪影。首头环顾四周不见落雪身影,不由一惊。来到子桑薄野前道:“皇上恕罪,属下无能。皇后娘娘不见了。”
日落余晖沉寂,凉风拂面。子桑薄野墨眸一沉,摇了摇头。首头见此,行了礼退下。子桑薄野起身来到外边的桃树下,看天间落霞,默立了许久。
别人或许不晓得,子桑薄野晓得落雪是江湖上传名的红衣妖仙。依落雪的本事,对付御林军容易,对付子桑薄野,到底悬得紧。只是,子桑薄野哪里舍得对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