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宅子，无玉问宅子里的小童，道:“那孟浪女呢？”小童回道:“回公子，我前儿喊落雪姑娘吃饭，还在房里。”

“她可吃了饭？”

“我问姑娘了，姑娘说不饿，没吃呢。”

得了答，无玉修眉一皱。来到落雪房里，见她坐在桌前，撑着半边脸，发着呆痴。听见了声音，偏过脸，一双如水的眸子看无玉。

“无玉，你去哪了？”落雪问道。无玉在落雪对面坐下，看她雪白纤细的手腕，才发觉这人原是这么瘦的。道:“江酒楼。”

落雪笑了，道:“那桌上有什么菜？”无玉道:“忘了，不同你说。”又道:“半天过了，你吃了些什么？”落雪摇了摇脑袋，捂了捂肚子，空空的，道:“饿了。”

“好家伙，你不是说不饿，不吃的吗？”无玉睨一眼落雪，清清淡淡地说。落雪道:“你还说别给我饭吃，饿我一顿。我只不过听了你的话罢了。”

无玉道:“不正经的就听，是正经的怎么也不理。也就是我在前世作了孽，遭上你这一个天魔星，七上八下的，折腾得厉害。”又向外边说道:“鹤枯，摆饭上来。”

外边得了话的鹤枯应一声，去了厨房。未多时，小童便将饭菜搬了过来。一碟一碟的菜品摆满了大桌，样样精致。落雪瞧一桌子半分不差于皇宫山珍海味的精致膳食，摆动筷子夹了几下，吃下一碗再也不吃了。

在一旁小榻坐下看书的无玉抬眼瞧一眼落雪，又看一桌齐整模样的菜品，满桌的菜几乎没有动过，道:“如此难以下咽，我这里的饭菜还给你下了毒不成？没得胃口。”

“怎么会？你这里的吃食可比皇宫里的菜肴好吃多了。”落雪笑道，“你这饭菜没下毒，只是我向来是吃不下的。”说着推远了瓷碗，伏在桌上，恹恹没有精神的样子。无玉看她一眼，道:“亏得满满一副饿死鬼的模样。不肯吃饭，瘦的厉害。”

“好家伙，你倒说我满满一副饿死鬼的模样。我吃不下，你还能强塞给我不成？”落雪道。无玉笑一声，道:“我强塞给你做什么，撑饱了，白白来瞧你的冷脸子？我又不是端着什么闲情逸致。”说罢，唤人收了桌子。

“明日乘船，自洛江南下，便是走往南国的那一条水道。”无玉翻动书页，自顾说着，也不理落雪是否听得。听得无玉言，落雪默了一会，轻声道:“这样快的……”无玉一笑，道:“岂不是你心想的？”

落雪没有说话。无玉道:“出了大佚，随你一身红衣裳晃荡，不过在洛江，只在船里，不许露面。入了南国，上了岸你若还跟着我，我定赶了你。”

落雪闭上了眼睛，一直静静的不说话，好似睡着的模样。无玉瞧一眼，默了会，又看起书本。

黄昏时，凉风淡扫，窗外桃树生的新绿叶子在空里飘荡着，叶子的清苦味随风潜入房里。自天边飞来的白鸽，轻轻叫着落在窗框，唤醒睡了半下午的落雪。落雪直起腰，手臂已经枕了麻了。揉揉麻却的手臂，抬眼一瞧，见无玉坐在书桌前，低头写着字。

淡黄光晕中，无玉眉间的朱砂更显殷红，落雪静静盯着他眉间朱砂，不由生了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