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也这么想,还是大家都沉于自己的心思,无暇顾及她,竟没有人对木沙的不配合表示异议。
木沙就这样有些固执,又有些心虚地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母亲和哥哥姐姐。
“我知道他们不是你亲生的,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管教好孩子,才来这两年,就给你闯了不少祸。可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我的孩子,就看在这两年我辛辛苦苦为了这个家的份上,原谅他们一次吧。他们要是再犯,随你怎么处置,我也没话说了。”
“你这是干什么?都起来,都起来。木牙,木叶,快扶你妈起来。”
木叶和木牙看看母亲,没有动。辛父走过去,把木母搀起来。
“我这不是怪你,可家里情况你也知道,经不起这些。老实说,我不相信木扁就能一下子改了,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可我还得把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他要是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别怪我不让他进这个家门。”
“我知道,不怪你。”木母拭开脸上的泪水,低声答道。
”现在说吧,你到底拿了多少钱?“辛父问。
”五百。“
”还剩多少?“
木扁低着头,不说话。
”行,行,刚才我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现在你当着你妈和你三个妹妹的面,也表个态吧。“
”……“
”你倒是说呀。“木母冲上去,把木扁推搡在地。
木扁正回身子,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我以后要是再赌,就不再踏入这个家门。“
”好,好,你们都听见了啊。这可是他亲口保证的。以后要是再犯,可别怪我无情。“辛父说完,把烟屁股往地下一丢,鞋也不脱,脚也不洗,就睡倒在炕上。
不管有情还是无情,眼下的事情终究要寻一个解决的办法。
木沙猜,多半还是借,多半是母亲借。
将土地留给荒芜原来不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却是一些把生命系之土地的农民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情。
又是一年春来到,路旁星星点点的睡眼,被路上突突有声,奔忙着运送化肥的拖拉机惊醒,睁开红的、白的、蓝的小眼睛,看见的同时,也融为春天的一部分。
木沙放学归来,做好晚饭,就去地里叫家人吃饭。辛父放下手里的锄头,答应着:“快弄完了,过会儿我们再回去。”
他的身后,是一座废弃的砖窑,他们正努力着,把砖窑的周围清理清理,借以把新分得的土地拓宽几分。
木叶还是在县里上班。辛父、木母,还有木扁举着锄头,卖力地挖着砖石,用心地平着砂土。木牙则弯着腰,手脚麻利地往筐里扔砖石碎屑。
木沙跳进地里,走到窑边,帮着木牙一块块捡拾碎砖块。
是的,过开年后,木牙就没再去学校,学习生涯止于二年级上学期。那年,她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