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从走偏的话题又拉回正规,两人一直恳谈到夜深,关尚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夜色如水,天上的星河比前世的大城市里灿烂百倍,关尚驻足抬头寻摸半晌,似乎北极星还能找到,但时空无从判断。
元康朝没有宵禁之说,但这个时刻街上除了偶遇巡夜者外也再无他人。缺少前世的灯红酒绿,漫天星光只能让他模糊地看到道路,在此起彼伏的虫鸣和蛙声中,他突然觉得很是寂寞。
俗话说,男愁唱,女愁哭,突如其来的伤感心情中,他决定为自己唱一首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夜空中最亮的星,请照亮我前行……”
路程很近,一首歌将将唱到最后,他已经走到了金水院的大门口。
“关师弟,你回来可是一天比一天晚啊。”门口值守的师兄主动跟他打招呼,“唱的什么怪歌,弄的鸡飞狗跳……”
“想学回头我教你。”关尚笑着回了一句。
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他一时也难入睡,脑中翻来覆去的都是今天从狐妖胡紫仙和死鱼脸余司那得到的信息,放在一起捋了一遍又一遍。
信息传递显然是重要的,前世文明史上的邮驿、电报、互联网、移动通讯软件都给当时的社会生产带来了巨大的变革,就算是文学作品里,飞鸽传书和飞符传讯亦是不可或缺的必备要素。余司没有特别大的反响,是因为他还不觉得有大幅度提高传递速度的可能性,也是因为他还没站在门派高修的位置上。
要是池萧今天还在这,那她肯定能明白,如果每条资料都能简易、安全和即时的传送,她还犯得着全年无休地在各地巡视吗?
飞符理论上是可以创造出来的。尽管元康道门的道法比他想象的差很多,但从余司给他讲解的符箓原理上推断,能承载文字信息的飞符对于专精符箓的高修大概不是障碍。只不过这个世界里不管施什么道法,推到根上都是一种资源的消耗,而要施放一个跨越较远距离的飞符,其消耗的资源之大,已经让这件事失去了实用价值,顶多能在几个富裕道馆的馆主之间作为偶尔的玩物。
所以如果能按照关尚的设想把“传讯蜜蜂”搞出来,至少看得见的未来几年不会有竞争者出现。
至于最关键的“把重物变轻”一项,余司告诉他,这样的符箓制作起来容易的很,只是根本没人用的货色,市面上不可能买得到。
“这种废物符箓有什么价值?”当听到关尚提出的需求,余司表现得很是困惑。“你要说把提不动的重物变轻,那可以用鸿毛符。不过一般修士也会衡量是雇人搬合算还是花鸿毛符合算……你别笑,道门就是个每个人都很算计的地方……至于把一张纸变轻,你自己说,划得来吗?这不是往水里丢银子,不,是往水里丢灵石吗?”
尽管对关尚的评价从“很聪明”瞬间掉落成“脑筋坏掉的冤大头”,余司还是在他的执着要求下指出了一条明路。
“在河关买不到这样的符箓,而且小地方的分号掌柜,你想订制他也未必能领会清楚。最好的办法是去专门做符箓的门派,跟制作符箓的修士当面聊,才可能像你说的,尽量降低成本。”
“你问符箓制作哪家强?那自然是青州兖州找……算了,山东之地太远了,以符箓为主业的门派非常多,咱们秦州就有好几家不错的,但是依着你的思路,在功效与成本之间找到一个准确的平衡点,怕是对精细度要求很高,则最好是去天水观雨堂。”
“什么?你说道役中遇到过一个观雨堂的胖子,连最低级的降水符都要别人送?道役里的人都多不受待见,能用来推断其他吗?难道你是废材,就说明金水院都是废材?”
“别伤心,我这人心直口快……总之观雨堂的孟展眉孟监修,是秦州最出色的符箓大师,我们庆云阁想挖她好久了,都没有成功。如果能说动她帮你,这特殊的鸿毛符只是小菜一碟。”
“你问怎么才能见到她?我哪知道……自己去天水碰碰运气吧,去之前告诉我一声,正好帮我给派里带点东西……不许要钱!没有!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