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春华刚从地铁站出口露出头,圆圆就在台阶上大叫:“爸,这儿呢!”
“哎呀,告诉你别等了,你非要等。我这么大人,连了家还找不到?”曲春华背上背双肩包,手里拉着两个拉杆箱,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一件黑色夹克衫,光光的表面,连个扣子都看不见。圆圆眉头一皱,丝毫不加客气地说:“哎呀爸,你怎么穿的这么……老气横秋的,啊呀,就像农民工进城一样。为啥不打扮打扮?”
曲春华并不生气,笑的說:“这有啥?没事。”他不像吾若梅,吾若梅如果听圆圆这么说,一定会不高兴地说,你嫌弃该你丢人了。曲春华也并非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之辈,他只是对女儿才这样。当然,他自己的有些事也分级别,也就是自己公司上的事,他只和吾若梅说,从不和圆圆说。
“你妈呢?她下班回去了?”曲春华并不要求吾若梅也来接他。它只是随口问。
“我妈妈回去了,一人接你就行了。你这是拿着什么呀,沉乎乎的两发箱子。不会是把冬天下调的衣服都带来了吧?歪嗨,不会还有被子吧?”圆圆就过去拉杆箱,“走,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曲春华并没去直接回应女儿的问话,他关心地地看着侧身走着的女儿,想问问女儿的事,但又有些迟疑木讷。最后像下决心似地问:“圆圆你怎么样?”
“我?挺好。”圆圆没有回头。
“那谁?上次你说的那谁,”他一时想不起来圆圆男朋友的名字了,“还挺好吧?”
“谁挺好呢?”圆圆明知道爸爸所指,也要装糊涂,“快点吧,我妈妈该说我们了,怎么这么半天不回来呢。爸爸,你和我姑姑她们联系课吧?我奶奶这几天还行吧?”
曲春华看一眼圆圆,心里一暖,心想这孩子就是懂事,总是忘不了奶奶。奶奶没有白把她带大。
“前两天联系了,你奶奶现在还可以,只是腿不太好。还是老问题。帕金森这类神经方面病,就是先从腿开始。不过,大部分老人都是,人老腿先老么。”曲春华没对圆圆说两个姑姑如何如何。前两天,秋华和春华微信上聊过,主要是老母亲的事。夏华没直接说。倒不是夏华有意指使秋华出面,自己躲在后面。而是夏华太忙,每次一说到需要让春华表表态,三家轮流该怎么流动,一说到这儿,夏华总是马上说,呀不行,我得给老妈妈洗洗衣服洗个澡,或者推老妈到外面走走。秋华就说,我和他说吧。他和春华说起来更直接。秋华和春华说过了,说的很明白。用秋华的话说,一家人,都是自己的妈,义不容辞。秋华说的直接,春华答应的干脆。春华当然必须干脆答应,不可能不干脆。答应后,马上犯愁起来。他是一路上愁着来的。他只能和吾若梅商量。如果像前两年把老妈带会济南,房子倒是有,也宽敞。但现在济南就自己一人,怎么办。秋华不知怎么,忽然睿智的可怕,当即给春华出主意说,你们一家人就你一人在外地,为了圆圆,一家人聚在一起多好。春华仿佛被醍醐灌顶,也开智课,兴奋地逢人就说,我怎么这么笨呢,咋没有想到这点呢。让老妈住在上海,我自然必须来。我来了上海,必然会应了那句老话,老妈在哪儿,哪儿就是家。可怎么和吾若梅说呢?自己愿意来上海,并非躲避济南公司的事。恰恰相反,上海机会更多,更有发展前景。善于想象的曲春华①想到这儿,自己也不由第笑了,难道在上海再来公司?有什么不可惜的。人家做的大的企业,哪家不是四面开花?创业么,没有点胆量还行?他这么胡思乱想着,圆圆一句话电醒了他:“爸,上次睿睿和我说,我小姑实际上也说过,我奶奶三家轮流住更好。我觉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