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展鹏倨傲的微微冷笑,“行,那我就说三点。第一点,小刘也说了,被害人尸体被摆弄成那个样子,一定需要凶手具备专业知识和一定体能,这点就不展开说了。第二个,在翟喜进这个案子没有发生之前,就‘1212’刚刚发生那会儿,秦欢乐就曾经偷偷的让小刘私底下给他化验过一个袋子,那上头就是翟喜进的指纹,对吧,小刘?”
刘茗臻眼皮一跳,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没显露,是孟金良说的?她悄悄瞥了一眼孟金良的眼色......不像啊......那还能有谁?
“是,不过他不是通过正规途径获取的指纹,只是私下拜托我帮他验一下,可当时也没有核对出是谁的......”
纪展鹏挥手打断她,“别替他掩饰了,我可以负责任的说,那个指纹就是翟喜进的。”
刘茗臻惊异更甚,纪展鹏居然如此笃定......连自己都一时没重视搁置了的事情,到底是谁告诉纪展鹏的?
纪展鹏觑着肖局的眼色,微微得意,准备放出杀手锏,“没有根据的话,我是不会说的,肖局,你也了解兄弟一项办案的作风,脚踏实地,办案就一定办成铁案!你不是要旁证吗?我说第三点,你可以让报警中心的人来汇报一下,是不是之前络绎不绝的跟踪报案电话,在秦欢乐被抓之后,突然就停止了。”
“是吗?这事我倒真不知道,还是第一次听说。”肖局诧异的望向孟金良。
孟金良忙道:“局长,我也不清楚,要不我让报警中心那边来人汇报一下工作?”他实在忍不住,没等肖局说话,就将话题一转,“肖局,其实我有一点儿个人的想法,秦欢乐自从‘1212’案发开始,就一直积极的参与侦破工作,提出过很多有建设性的意见以及重要的线索细节......”
“是啊,”纪展鹏接口道,“我看过你们的报告,我也注意到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把视线放在追查正经的嫌疑人身上,而是上蹿下跳的,一会儿去查什么关山鹤的前妻有没有堕胎,一会儿去查关山鹤的老父亲娶过一个外地媳妇,一会儿又去查一个什么不相关的中文老师,乱七八糟,不知所谓,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孟金良辩解,“这也是根据熟人作案的方向......”
纪展鹏不耐烦道:“那你说按照他这路子查到什么了?根本摆明了就是在转移你们的视线!”
刘茗臻忽然插话道:“纪队,那天看的视频,怎么到秦欢乐举着斧子进了翟喜进的病房,就结束了?护士证词说,秦欢乐和关山鹤的父亲还在走廊里有过追逐,到底是......”
“我拿到的视频就这些。”纪展鹏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句,又把视线调回到肖局身上,“现在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程序合法,我建议,鉴于此案社会影响极大,引起的舆论波动极其负面恶劣,我们一定要争取在年前把这案子定下来,不要让延平的父老乡亲们,把这份惶恐不安带到下一年里去。”
肖局起身,转到纪展鹏身后,拍着他的肩膀,换了副语重心长的语气,“有点耐心啊展鹏,这案件结构复杂,涉及人员众多......现在已经不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时候了,只要心里还存疑,就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梳理,别真造成了什么冤假错案,就追悔莫及了!毕竟脱去了这身警服,秦欢乐他也是公民嘛,作为一个公民,就有基本的人权,保护他的权利得到公平合法的对待,也是我们的责任和义务嘛。”
纪展鹏果然脸色大变,立着眉头又要说什么。
肖局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安抚道:“但你说的也有道理,社会上现在传言四起,议论纷纷,不能再拖下去了,小孟啊,你那边正式成立专案组,两案并案,力争七十二小时内,侦破案件,找出真凶!”
“是!”孟金良站起身打了个立正。
纪展鹏跟着站起身,咄咄逼人道:“那秦欢乐继续留在局里关禁闭可就不合适了,通知拘留所来转人吧。”
送到拘留所性质就变了......秦欢乐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柳暗能否花明,单靠意气用事已经无法扭转局面,肖局等人便是心里再不是滋味儿,也不得不承认,纪展鹏刚才所有的案情梳理都无懈可击。
孟金良将手机抵在腰侧口袋边,悄悄的发信息:“秦欢乐砍晕龚蓓蕾那天晚上,值班护士有按过报警铃,了解一下当时的详细情况,我要细节,所有的细节都不要放过!”
夜灯映衬下,那面布满枯萎爬山虎的墙面上一片明暗斑驳。
朗华大厦突兀的矗立在周遭的一片荒芜中,犹如鹤立鸡群,有种荒诞的安宁。
龚蓓蕾仰头望了望不高的墙体,头皮略微有些发麻。
她没有亲眼看到秦欢乐被转运到拘留所去,她不能想象他被当成重要嫌疑人,戴着手铐,被羁押上警车的画面。
她躲在地下室的办公室门后,咬破了嘴唇,生生憋回了眼泪——眼泪是软弱者的通行证,而翻案只能依靠证据!
这也是刘茗臻告诉她的——她听了秦欢乐的话,一出来就去找了刘茗臻。
“老秦不是最后见过翟喜进的人!”
刘茗臻蹙眉盯着她,“那是谁?”
龚蓓蕾和刘法医不太熟,难免有些瑟缩,“......是我......要不我去找纪队和肖局说......”
刘茗臻一把拉住她,“纪队来者不善,而且证据充沛,你这样说.....我更觉得他项庄舞剑,意在秦欢乐,你即便说了,也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机,翟喜进也死了,谁能证明你的话?很有可能白白饶进去,变成同情包庇秦欢乐的‘共犯’,不行!”
龚蓓蕾再次抬头看了看恬淡的月亮,暗暗给着自己鼓了鼓劲儿,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墨绿色铁皮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