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杞等人跟着戚子翊到戚归呈的灵堂的时候,灵堂中已经站了男男女女许多人。灵堂中的人大都神色悲戚,还有一老妇正趴在戚归呈的棺木前泣不成声。
昨日的寿宴,戚归呈的几位侧室均为未上桌,所以不清楚后来发生了什么。现在看到戚子翊带着陌生人来到灵堂,便有一位妇人站出来喝道:“你带他们来干什么!到底懂不懂规矩!”
妇人是戚归呈的侧室,被她指着鼻子喝骂,戚子翊面上不由得微微一僵,而后解释道:“花姨奶,我爷爷的死因有蹊跷,况且昨日宴会上出了乱子总要给江湖宾客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任公子一行是我请来查明原因的。”
花氏是最晚进门的一位,所以也是戚归呈最年轻的一房侧室。加上保养得当,她看起来也只有五十出头的模样。而她听到戚子翊的话,脸上的怒容反而更甚起来,看向任平生的目光更是恨不得生吞了他一般:“就你是杀了老爷?”
任平生手中握着扇子,脸上有礼的笑容并没有变化,慢慢道:“夫人此言差矣,当时戚庄主已经死了,我只是出于自保罢了。”
“你!”
眼看花氏就要对着任平生破口大骂,戚子翊不得不苦笑着上前挡在两人之间,慌忙对花氏道:“花姨奶,你也不想爷爷死的不明不白对不对?”
花氏冷哼一声:“这种毛头小子会做什么!”
姜杞冷不丁接道:“能不能做什么不好说,但是若一直被人拦着,那是肯定不会有发现的。”
花氏没想到任平生身后看着清清秀秀的小姑娘也会呛声,当下面皮都涨红了些。戚子翊也没想到向来话少的姜杞会突然出声,不过他也来不及意外,生怕几人真的吵起来,迅速地开口堵了花氏的嘴:“花姨奶!还是赶快让任公子察看一下爷爷的尸体吧!”
他这一句话一出口,方才灵堂中还冷眼看戏的人此时都纷纷站了出来。
“怎么能让外人碰老爷的尸身!”
“死者为大懂不懂!”
“简直胡闹。”
偌大的灵堂瞬间炸了锅,灵堂中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闹起来。戚子翊完全控制不出场面,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无措,转过头无奈地看向任平生:“任公子,这……”
这样的状况任平生也颇为头大,然而他还未开口,一旁的姜杞却不声不响地扬手抽出了惊涧。
利刃出鞘的声音并不大,却十分森寒。可就是这般小声音,也不知吵作一团的人是怎么听到的,忽然就全部安静下来。
姜杞迎着众人的目光,将惊涧的剑尖在地上轻轻的划过,留下一串尖锐的声音。而后,她慢慢抬起头对着众人面无表情地道:“昨日宴席上,我等差点丧命于戚庄主的‘过天青’之下,今日给自己讨个说法,莫非这也是什么无理的要求?”
她的惊涧还在手里,一屋子的人或是妇孺,或是昨日见识过姜杞身手,一时之间竟然无人再敢应声。
此时任平生才轻咳一声,然后上前道:“诸位放心,我们只是简单察看,不会破坏老庄主的尸身。”说着,他对姜杞微微点了点头。
姜杞黑亮的眸子环视一圈,见无人再有异议,这才慢腾腾的将惊涧收回剑鞘。
戚子翊没想到姜杞竟然如此简单粗暴地镇住了场面,忍不住连连诧异地看她,又被姜杞不咸不淡地一眼瞪了回去。
任平生慢慢走到棺木前,姜杞就跟在他后面。灵堂中的人见她上前,自发地朝后缩去,不愿和这不声不响就拔剑的人站太近。
棺木中,戚归呈的尸身已经被清理的十分干净,被任平生一扇子削断了的脖子也被仔细的缝了起来。再用高领的衣服遮盖起来,便丝毫看不出之前尸首分离的模样。
任平生先是仔细看戚归呈的面部,又伸出手去一寸寸仔细地摸过他的后脑。然后任平生的手向下游移想要解开戚归呈的衣襟,只是他的手忽然一顿。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边还有个小姑娘,就这样挡着她的面扒开戚归呈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妥。
姜杞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戚归呈的尸身,等着任平生解开衣襟好看得清楚些。见到他半途停下手,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不继续?”
“我觉得我自己看就可以了。”任平生不好意思说得太清,模模糊糊地道。
然而他话说的不清不楚,姜杞自然领会不到其中的意思:“为什么?”
一边站着的戚子翊自然明白任平生的意思,此时便开口道:“姜姑娘是女儿身,看这些怕是有些不妥……”
在姜杞看来,眼下躺着的不过是个死人。察看死人的尸体而已,并不算得上是什么需要顾及男女之防的事情。心中并无邪念,何须顾及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