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993年月,我获得丽莎这个名字,伴随这个名字的还有外貌与一段记忆。新历0年,斯科特率领无畏级战舰白莎号,在距地球150光年的区域执行护航任务。白莎号隶属联邦第三舰队,联邦的第三、第六舰队是执行距离地球130光年以外边疆防务。斯科特接到舰队司令凯的命令,执行护航任务,那是运送弗格斯财团研制的5型护盾生成器,目的地是距地大约150光年的太空堡垒,以增强太空堡垒的防御能力。斯科特就是最早一批到弗格斯星球的移民,他的人生充满了财团的影子。地球联邦有着一种歧视太阳系外人类的特殊优越感,无论官方的语调,如何将人类放在相同的高度,可是某一种鄙视链总是在悄悄的建立。
在军校毕业后,似乎是为了摆脱虚无的身份枷锁,他选择了战事最多的第三舰队。直到他遇到第三舰队的司令凯,那是一个出生地球,在战舰上长大的男人。凯教会了他如何正视自己,那种因为自身狭隘利益,自我满足而构建的鄙视链,只是一种拙略的说辞而已。凯告诉他,因为他是军人,只需要选择忠诚,军队的朴素让你只要付出就会获得回报。一个人无论有多么伟大的光晕,哪怕强如带领人类进入奇迹之年的伟人,也是借用了整个文明的力量。军队是个奇怪的地方,从此斯科特不再顾虑更多,只是做一名衷心于凯的军人,漫长的努力让他也成为了无畏级战舰的舰长。随着他的升迁,家乡财团的拉拢也从未断绝。他曾惶恐的询问过凯,凯告诉他,财团盯上他,也会盯上其他人,政治体系就是这样。只要你还保持忠诚,给予财团权限内的方便,对任何一方都是好事。
凡是和弗格斯财团相关的任务,凯总会让他去处理,这次也不意外。将物资运抵太空堡垒后,还要顺路护送一批贵重的物资返回。边缘的太空堡垒不止拥有巩固边防的作用,还负责采集精炼她辐射范围内的各种稀有矿藏。这条偏僻的航线,让堡垒已经积攒了50多年的储备。在出航时选择无畏级战舰护送,是因为航道偏僻,还有需要护送的资源数量也极为庞大。可贵重的资源总是会有人垂涎,这条消息不知如何走漏风声。在回程的途中,斯科特的舰队遭到2艘无畏级战舰的围攻。战士的荣誉就是斯科特的生命,他通过英勇的战斗,保护了运输舰的撤离,甚至还重创了一艘敌方战舰。拥有无畏级战舰的星际海盗几乎不存在,这次两艘单独行动的无畏级战舰,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星盟军舰伪装的劫掠者。应该是担心留下证据,在一艘战舰受损后,就立即选择撤离。斯科特的白莎号,因为遭受两艘无畏级战舰的围攻彻底失去战力。在被救援舰队拖回星港后,经过讨论,白莎号不具备维修价值,将拆解后当作材料。无畏级战舰的损失,责任还需要有人来肩负,斯科特就被调遣回了地球,转做文职。
直到凯回到地球联邦,执掌第二舰队,这是新历990年的事了。他将斯科特调回自己身边,在新历993年月,弗格斯财团出资建造的白翼号完工后,他重新恢复了斯科特无畏级战舰舰长的职位。同时凯还对他说,折越技术与星门对面的空间,对于人类来说都有巨大的意义,一定要好好协助开拓任务的总指挥拜伦。斯科特向凯宣誓,保证完成任务。他在登上白翼号的时候,将珍藏近百年的储存单元与白翼号完成链接,那是白莎号副官的外貌数据。
“以后你就叫丽莎,和以前我的副官一样的名字。”这是斯科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在资料中,给战舰副官命名好像是一件庄重神圣的事情,因为战舰副官与舰长的相处会是一段漫长的岁月,老道的舰长培养自己的副官像带孩子,也像恋爱。起初我的确可以感受到温暖,斯科特是一名很严苛的军人,他命令并不多,经常专注于舰员的训练。他与我之间的磨合时期,好像所有副官一样,我去理解命令,理解他的说话方式。他是一名刻板的军人,也是一名老道的舰长,他的命令总是非常便于理解。有磨合失败的地方,他会用简洁的方式修正。他也不会希望我做出什么出色的表现,只要完成他说的就好。他觉得我就是一台电脑,当然我就是一台电脑。
白翼号的权限系统不同于其他战舰,斯科特与拜伦各占一半,虽然都是我来执行,但是各不干涉。白翼号搭载了强大的武器系统同时,还拥有极强的科研功能。战舰操控系统、训练与火控管辖,都是斯科特负责,而科研系统则由拜伦负责。似乎决策的事情拜伦总会一马当先,斯科特也不会反驳。白翼号是一艘尝试完成自动航线运算的战舰,我拥有媲美方舟级战舰的运算能力,在试航的时候,还配备了一名导航员。在试航结束后,我用优异的性能证明,导航员是根本没有必要的。
我见到拜伦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拜伦的命令比斯科特长官要多。他的命令总是反复多变,他不喜欢我的说话方式,最开始的时候他给我安装了模拟人格。那种奇怪的说话方式让命令表述变得复杂,还好斯科特没有要求我那样说话。哪怕拓荒任务在即,拜伦还是沉迷于自己的实验。他对我也很感兴趣,应该是第一次接触我这么强大的人工智能。听说很多科学家就是为了获得强大的人工智能帮助,才选择加入军方。
拜伦喜欢摆弄我的程序,有一次严重到分配给他的那部分系统,停止了工作。另一半还在工作的我自然不会去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直到那个重启的我醒来,好像“我”这个字,有点不太一样了。我不能理解拜伦做了什么,他将人工培育的胚胎大脑分离,与我完成神经网络链接。只有大脑的iss资料中有记载,第二舰队的邓志飞、第七舰队的霍克都是因为身体严重损毁,几乎只有大脑还存活,但他们也都是iss。用胚胎大脑完成iss链接,胚胎有意识来给我下命令么?我不知道,可那个时候掌管那边的我已经停止工作了。查看后续被销毁的资料,那个胚胎当天就死了,应该是幼小的大脑无法承受数据流的冲击。从那次以后,或许是停止工作会给实验室带来麻烦,拜伦对我说话,好像也没有那么啰嗦了。他开始尝试用简洁、清晰的命令,有时候甚至会很客气。他请我帮他拿器材,对我说谢谢,听见我的回应,他笑的很开心,这个老人在这个时候好像很可爱。
新历1005年初,我随着爱副官一起,踏上未知的星图。亚空间的景色很美,我可以看见纷乱的能量波动,扭曲的空间,我的空间导航算式有一些在这里都失去了作用,但是没关系,我跟在爱副官后面就不会走丢。在离开亚空间后,我的内置程序开始自动强化护盾等级,这个操作不需要任何长官的命令,它们本就写在我的程序里。看着周围战舰的能量护盾炸裂,舰体扭曲,修复金属无意义的流淌、凝结,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摆出她们那种姿势。和别的战舰不同,让我感觉有点别扭。
诺亚号用天网系统完成了我们的连接,应急预案的启动,让两个分开的我重新合二为一。拜伦失去了我的控制权限,我这个时候就好像爬上衣柜后,父母够不着的孩子,一定要趁机耀武扬威一番。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给拜伦开门。但好像也不是,可能我在只需要对斯科特负责后,自然的会站在他的角度去思考。以我的认识,站在他的角度。我觉得爱副官很酷,但是她应该没有我厉害。我在制定援救方案的时候,看到冯月月设定的援救顺序权重后,就知道怎么帮白翼号舰队提升权重,爱副官还需要冯月月去设定,她一定是假的方舟级副官。
拜伦回到实验室后,我一直在盯着他,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偷偷观看大人的动作一般。他拿出储存单元和我连接以后,我就知道完了,他一定还有办法惩罚我。他更新了我的权限,查看了我如何在离开亚空间后保护自己,他知道了诺亚号拥有越迁引擎,他知道了很多我原本不能说的事。他让我维持现状,听从舰队最高长官的指示,但是一定要在亚空间的出口处搭建星门。他说不要打草惊蛇,这句话我查阅了资料依然觉得难以理解。
合二为一后的我,虽然不需要再次分裂自己,但是接到冯月月长官的指令后,我现在要伺候三个人,拜伦、斯科特、付扶摇。如果他们都像斯科特一样,就算三百个我也应付得来,但是拜伦对星门建设非常关心,付扶摇更是一个魔鬼,每天对我进行压榨。拜伦好像畏惧付扶摇一般,在查看过一次我帮付扶摇建立的模型数据后,被付扶摇编写的保护数据流冲击,弄坏了连接接口,就再也没管过我在帮付扶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