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春泥更护花。
“果然是西指啊,一指千里”,吴可思喃喃着放下画拿出下面的书信来读,信皆来自乐乡,写信人便是作画人方星河。
已看过多遍的信实在不耐看,吴可思很快就又无聊了,小碧一去又没个动静,索性起身去寻李松溪。
李松溪名份上是吴可思阿耶的僚属,更多的倒像清客并兼西席,所以在府中前院也设有他的公事房。
远行后这还是第一次进来,里面一如既往的乱,到处都是书,其中尤以兵书为多。
想着以精研《文选》而知名的清长先生不得不给阿耶讲兵法的场景,吴可思忍不住就想笑。反正也是无聊就帮他收拾收拾书房吧,虽然囿于身份的缘故他从不让自己称其为老师,但两人之间实实在在是有师生之谊的。
收拾着收拾着就在一本压在最下面的书里发现了两封夹着的信,吴可思本无意去看,不过翻动时偶然瞥了一眼笔迹顿时就忍不住了。
笔迹太熟了,拿出来一看果然是方星河写的信,当即拆开就看。
两封看完,吴可思简直要气死。既气李松溪居然截留方星河给她写的信,更气的是襄阳张柬之真是好大的脸,不收人已是不可原谅,居然还敢让方星河在张家私学作杂役。
方星河是谁,他可是我门下唯一的开山门弟子,孔夫子面前烧过香的那种。
还有就是襄州州衙那个姓冯的录事参军,芝麻绿豆大的官也敢拿我弟子当枪使,呸,凭你也配!
一个念头随着怒气一起涌上来,且一出现就坚如磐石不可改变。
吴可思拿着信径直回房,对正到处找她的小碧道:“收拾东西,去襄州”
小碧的嘴直接张成了竖着的鸡子形状,“小姐,这……府里必定是不肯的”
“阿耶被姑祖母派到了江南,他不在,这府中谁能管我?”,吴可思杏眼一瞪,小碧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忙招呼外面的二等侍女、三等丫头进来帮忙收拾。
侍女丫头们收拾着,吴可思将信又看了一遍,脑海中蓦地冒出个自己都不想承认的念头。
此去比起收拾张柬之和冯录事,她更急迫的倒是想看看张玉池——那个与方星河琴笛相交,被他在信中称之为兰心蕙质的知己。
张玉池,哼!
知己,哼哼!
“小姐,清长先生来了,要见你”
“不见”,小碧人都走到门口了,“等等,我去吧”
李松溪脸上很是懊悔,怎么就没把信收好呢?但谁又能想到她会给自己收拾公事房!
“清长先生”,吴可思的脸色很不好看,称呼一声后硬硬的站着,“我要去襄州”
李松溪脸上五官恨不得揪在了一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他素知吴可思的脾性,知道劝也劝不住,尤其是在当下的情况下也没人能拦住他。
武家女子的性子啊,真是……
长叹一口气后,李松溪没有去尝试逆她的性子而劝,那只会适得其反,“你若真到了襄州,不管要做什么之前最好先问问方家子的想法”
“问他?”,吴可思眉头一挑,“为什么?”
“否则我怕你俩师生之情难保,方家子虽看着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却是极有定见”
吴可思听懂了,虽然没说话李松溪也看出来她懂了,心底松了口气的同时转移话题道:“正好公孙兄弟要去襄州,小姐可与他们同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护卫也要多带”
“公孙兄弟答应了?”
“倒也不算答应,只说要见了人后再看是否可教,你与之随行正好帮着敲敲边鼓”
有这个好消息,加之李松溪并不一味阻拦去襄州之事,吴可思心中的抱怨少了许多,脸色也好看了些,就在对方要告辞时她主动问道:“张柬之可是没给先生留一点脸面,清长先生就不恨”。
“我不喜欢他,现在尤其如此,但我依旧希望与他只是君子之争”,李松溪说完,拱拱手转身走了,他还要到后宅求见如今的嫡夫人,耽误不得。
当天下午,吴可思便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前往襄州的长程,随行者除了侍女护卫之外,还有两位皓首白须的老者,两人有着一模一样的身形和相貌,恰是一对孪生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