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你们要造反吗!中宫禁军何在!”
话音刚落,李肇带着五百甲士冲了进来,把齐王司马囧的士兵团团围住!司马囧原本是想假传懿旨先杀了贾谧,再冲进中宫生擒皇后,不料被李肇察觉有异样,急令中宫禁军集结在中宫门外!
司马囧在临淄,率五百骑兵火速入京,不料却被李肇察觉,司马囧正进退两难之际,忽听小黄门一声叫喊,
“皇帝驾到!”
只见中宫门口涌入百余名禁兵,惠帝在前簇后佣着进了中宫,而在皇帝之后,赫然就是赵王司马伦,原来齐王司马囧的这五百兵甲,率先进入中宫的,只有三百人,另外二百人被司马伦借了去,把皇帝请了过来!
贾皇后看见司马伦,大怒道,
“司马伦,你来干什么!”
司马伦却不答话,从怀中掏出圣旨,大声颂念道,
“中宫贾南风与侍中贾谧等人勾陷太子,并谋杀于金墉城,今日朕下诏派赵王,梁王,齐王进宫罢黜中宫,为令从者,既往不咎,为令不从者,三王尽可诛杀!”
贾南风大怒,用手指着司马伦,气不打一处来,道,
“司马老贼!你!你!”
贾南风顿了顿,指着惠帝,说道,
“陛下,罢黜中宫,也得由您亲自来说,何必下诏让藩王执掌!”
却说那惠帝,虽是皇帝,可智力低下,看见这满目闪着寒光的刀枪剑戟,脚下还有一个已经惨死的贾谧,惠帝裤裆一软,当场就吓尿了,更别提说话了!
司马囧爆喝一声,
“给我把佞后贾南风拿下!”
贾南风把最后的希望看向跪在地上的李肇,李肇却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更别提反抗了,贾南风悲叹道,
“这件事的狗头就是司马伦,在你刚刚入京的时候,我当时应该立刻把这狗头斩下来,但是我却斩下了太子那个狗尾巴!实在是可悲!可叹!”
公元三百年三月,太子死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赵王司马伦,梁王司马肜,齐王司马囧发动兵变,贬皇后贾南风为庶人,囚禁金墉城,其近臣诸如贾谧,李肇等,妹妹贾午,堂舅郭彰,后宫陈娘娘,尽被诛杀,并夷三族,大夫张华,左上书仆射裴頠也以乱政为由被司马伦诛杀,尚书令王衍被免职,贾谧留在家中的那份名单,被司马伦寻到,按照名单上的人一一诛杀,二十四友有十四位,死在这场政变之中,没死的,也大多消失匿迹。
而梁王司马肜这边,在中宫政变一开始,便率先控制了孟观,解系和解结,可怜解系和解结,这兄弟俩在关中就跟司马伦和孙秀不和,这才刚刚平叛回京,正准备封侯奖赏,就被司马伦毫不留情地诛杀,而孟观投降了司马伦,司马伦念其有军功,在关中身先士卒,打下了威望,没有杀孟观,夺了兵权,加封右卫将军,实际上也是个空头将军。
整个洛阳城,一时之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抓到了,不用审问,直接杀死,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掉一个!朝廷百余名官员大臣,半数死于这场惊天浩劫之中,司马伦整整杀了一夜,从公元二百九十一年,司马伦兵败入京,到如今的公元三百年,司马伦在京都整整部署了十年,所有人都认为司马伦是一个胆小,懦弱无谋的庸人,而在今夜,司马伦露出了自己吃人的獠牙!
惨绝人寰的一夜过后,司马伦提着血淋淋的屠刀,站在了朝议之上,站在了一脸惊悚的惠帝面前,站在了颤颤巍巍的百官面前,封自己为相国,梁王司马肜为太宰,齐王司马囧为游击将军,孙俊被分为辅国将军,司马允为骠骑大将军,这样的封赏,司马囧极为不满,当时司马伦答应让司马囧作为天下兵马大将军,结果就给了自己一个空头名号,于是司马囧多次流露出对司马伦的不满,司马伦丝毫不念及同诛贾后之情,怕司马囧谋反,假传诏命,收缴了司马囧的兵权,把许昌划给了齐国,明升暗降,把司马囧赶到了许昌,于是司马囧甚是痛恨司马伦。
公元三百年四月,京都最为出名的禁殿“金墉城”,继三个月前太子司马遹死在这里之后,金墉城又迎来了它的新主人,那就是曾经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皇后,贾南风。
此时贾南风披发稽首无比落寞的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神,一脸的默然,她不明白,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她,贾南风,便从一个大晋权利的最中心,变成了阶下囚,而这个罪魁祸首,就是赵王司马伦。
贾南风不禁回想起赵王司马伦第一次的时候,他对自己是那么的虔诚,那么的奉承,那么的谄媚,贾南风甚至都没有多看司马伦一眼,觉得这是一个成不了大事的人,只是一个纨绔子弟,如今将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了,她算计过无数人,诛杀了杨骏,司马玮,卫瓘,司马伦,流放了司马繇,谁都不是对手,但却偏偏,她败给了司马伦这个在她眼里不足成事的人。
贾南风想起司马伦入京请罪的时候,他跪在自己脚下颤颤巍巍的神情,想起他给自己送的西域甘瓜时的恭敬,想起自己让司马伦去修书的时候,他脸上欣喜的表情,或许是自己太过于小看司马伦了。
贾南风忽而觉得这个司马伦异常可怕,城府极深,司马伦每天早晨去中宫给自己拜早礼,甚至兵变的早晨,司马伦也去了,连续九年,从未缺席过一天,这样的耐心,这样的毅力,这样的决心,这样的城府,当时的贾南风却没有看见,她忽而由觉得,败给司马伦,似乎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忽然寂静的金墉城想起一阵脚步声,贾南风心里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果,司马伦不会让自己活在世界上,但是如何结果,她却不知道,她以为来得是司马伦,或者孙秀,但是都不是,来得是自己的女儿,河东公主,司马宣华。
贾南风没有生育男丁,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河东公主司马宣华,小女儿临海公主司马女彦,小女儿十六岁早亡,司马宣华便成了贾南风的掌上明珠,司马宣华从小便聪慧异于常人,容姿秀美,气质非凡,这样的女人,本来应该是有一个好的归宿的,但是贾南风给司马宣华指点的夫婿叫孙会,而孙会的父亲,叫孙秀,现如今的辅国将军。
司马宣华一直在想象中的夫婿,是跟贾谧一样,容姿隽秀,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气质非凡的那一类人,但是偏偏孙会不是,孙会生的矮小猥琐,天生的奴仆样,因为智商不高,不会办事,他的父亲孙秀从来不让孙会参与朝中事情,孙会平常爱马,经常假扮马商去河间贩马,孙会没念过什么书,言语粗鲁,性格粗狂,只会打打杀杀,出嫁的那一天,宣华以死相逼不嫁,但是最终拗不过贾南风,含泪出阁,自那一天起,司马宣华再未入宫见过贾南风。
宣华捧着一壶酒,迈着颓废的步子,走了进来,全身的灵魂就像是被抽干了一般颓丧,贾南风时隔六年,首次见到自己的女儿,纵然是心如铁石的贾南风,也哭了,大哭,疾步过去,抱着宣华,大哭,一切言语,都在眼泪之中。
司马宣华眼神空洞,脸上却尽是冷漠的表情,她轻轻推开自己的母后,然后颓废的走到了大堂,把酒放到了桌子上,扭头看着贾南风,说道,
“母后,女儿给您请安了,祝母后凤体金安。”
贾南风的泪水夺眶而出,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宣华道,
“母后,当您把您的女儿,推到花轿的那一刻,您是否会想到您的今天。”
贾南风崩溃大哭,双腿一软,跪在司马宣华的面前,道,
“女儿!是母后对不起你!是母后对不起你啊!”
宣华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看着瘫跪在地上的母后,道,
“母后,你知道吗?在我入花轿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在你的眼里,所有的人,都是工具,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工具!”
贾南风哭声不止,宣华继续道,
“我知道,我之所以嫁给孙会,完全是因为你要笼络赵王,而孙秀便是赵王帐下的第一谋士,但是你可曾顾及过,你女儿的幸福?”
贾南风依旧大哭,口中喃喃道,
“女儿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啊!”
宣华面无表情,从袖中取出两个小金杯,然后满斟了两杯酒,其中一杯,在桌子上推给给贾南风,道,
“母后,不用再自责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贾南风定睛一看,这酒,就是自己亲手酿的金屑酒,毒酒,曾经取过两杯,一杯毒死了司马玮,一杯毒死了荣晦,如今这第三杯和第四杯,就在贾南风和宣华的眼前。
“不!不!”
贾南风突然从地上窜起,一手把宣华手里的酒杯打落在地,大哭道,
“女儿,你不能喝!你不能喝!这是毒酒啊!”
司马宣华把摔在地上的酒杯捡了起来,重新斟满,然后拉起了母后,把贾南风的那一杯也递了过去,此时,司马宣华的嘴角突然上扬,划出一个美丽的弧度,她竟然笑了!同时一滴眼泪却从宣华的眼角流出,划破脸庞,最终滴落在手中的酒杯中。
宣华道,
“母后,去争什么权利,什么王侯,什么公主,此时,女儿却恨不得自己生在寻常百姓家。”
说罢,宣华嘴角含着笑,眼角挂着泪痕,把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贾南风崩溃大哭,道,
“女儿!不要!不要!母后这就随你来!”
说罢,贾南风也服下了毒酒,一代权后,就此退出了历史舞台。
司马伦经过十年的蛰伏,机关算尽,终于击败了贾皇后,独揽了朝政,而他的最大目标——称帝!看起来已经不远了,饱经动荡的大晋王朝,并没有随着司马伦掌权而归于平静,反而这却成为了一个开端,开启了一段在中国历史上最惨无人道的时期,究竟是如何的黑暗,各位看官稍慢,且看老生下回分解——李赵军前斗兵法赵廞拒任大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