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燕王的话似乎多了起来,而苏让也很乐意和他攀谈一会。
“你们既然不是与葛诚那厮密谋行刺,你们放本王回去,本王以皇族血脉起誓,绝不追究。”燕王一本正经地赌咒着。
“你之前还答应我三天不找葛诚的麻烦,还不是刚刚看到我们在一起,就二话不说要杀了我?”苏让笑着回答,他对燕王的话并不相信。
“葛诚所犯乃是十恶不赦之罪,本王一时心急,不曾查知,牵累了你们。”燕王叹道。
“这倒是事实,葛诚身为王府幕僚,不比其他官员,你才是他的主人,他卖主求荣,确实该杀,可皇帝怎么会相信这么个不义之人未经查证的片面之词?”苏让不解地问道。
“皇帝只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罢了。”燕王一句话,便说得苏让哑口无言,当年太祖皇帝大兴牢狱,功臣名将牵连无数,他们大都为百姓民生立下了实实在在的不朽之功,却死于皇帝捕风捉影的谋逆意图,不也只是因为他愿意相信这些人会不安分?
“我听说皇帝虽无大志,却也不是昏庸无道,怎么会宠信葛诚这样的不忠不义之人?”
“若是知人善用,哪有今日的窘迫,那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俱是忠义之人,可才不堪大用,他凭借个忠心就给他们无上殊荣,不是昏庸是什么?这葛诚虽背叛了我,不忠不义,却自有他的用处,凭他手无缚鸡之力却被派来行刺于我,不是昏庸又是什么?”燕王冷笑一声。
“你若做了皇帝,也会如此么?”苏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么一句来。
“你希望我做皇帝?”燕王吃惊地顿了一下,说道,“当朝皇上学了些理民之法,纵横之术,这当然是圣人绝学,却非帝王之学。先帝的文治武功他没学到多少,猜忌多疑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整治行伍,外御四夷,拔擢人才,任用贤能,著书立说,传于后世,这些他还差得远呢。我仍是那句话,你若追随于我,驰骋疆场,建功立业,我绝不教你失望。”
“我若是不愿意呢?”苏让反问道。
燕王早知道苏让虽有些济困救民的胸怀,却并无钻营政事的野心,见自己心怀壮志内心已经有所动摇,这时又加了一味猛料:“若是稍有为祸苍生之行,你与我为敌,你胜了,我甘心就戮,你若败了,我也为你建庙立碑,万代传唱。”
苏让听燕王又一次打着保票,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我只是一介俗人,做不了那封侯拜将的差事,你志向宏伟,是对是错我也无从评说,等到了济南,我解了毒便放你回去,你是顺是反,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只愿你不论胜败,都要善待百姓,否则我下次捉到你,便不会让你再活着回去了。我们江湖中人做事,自有江湖中的规矩。”
燕王听了,却是哈哈大笑:“什么江湖规矩?你说的那个江湖,早就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