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周清清早已醒来,刚一抬头张望,就看到师哥从远处回来。她素知师哥秉性,必要回来捉弄自己,便赶紧侧卧躺下,将两只胳膊蜷缩起来,将计就计,要攻他一个措手不及才好。
她先是听得身后声响,便暗道一声:“来了。”
又听耳后呼呼风动,她右手从身下穿出,钳住了师哥手肘,口中大喝一声“着”,身子已经跳起,笑盈盈地看着师哥。
孙向岳素知师妹机灵百变,但此刻心神松懈之下,哪会防得住这一手,差点就被吓出魂来。惊魂之下,他心中更是羞惭:刚才还埋怨师妹贪睡,如今看来,自己也是十分松懈了。
只是孙向岳极好面子,道:“师妹,把手松开了。”
周清清却是不依,钳住他手又绕到他身后,咯咯笑道:“师哥,你怎么如此不堪了?”只见孙向岳快要急眼发火,她忙又松开了,讪笑道:“师哥,我们再去找村长聊一聊吧?”便回身去往村长和阿玉身边。
孙向岳也只得恨自己本事不济,却对师妹无可奈何,只好跟了她去。
阿玉与村长虽在聊天,两人过去后却是闭口不谈。村长问周清清道:“昨夜可还开心?有什么不适应么?”
周清清忙答道:“多谢大家款待,昨夜我们休息地很好。”
孙向岳昨日已经和村长说明了自己两人被追杀的缘由,此刻按住师妹肩头,对村长说道:“昨日多谢长老带同村民相救,只是晚辈与师妹身有要事必须离开,不能再贪图这里安逸了。”
村长道:“贤侄不用担心,你们若要离开,我们自不会拦你。只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孙向岳听此,心中大喜,道:“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村长微笑道:“我之前并非阻拦你们离开,只是担心你们进了那深山密林,不辨道路,枉死在其中。你们若是有法子离开这里,不妨说给我听听,共同参详参详。”
孙向岳看了一眼师妹,对村长和阿玉道:“我们师兄妹与蒙面人昨日打斗一路,不说撞倒了多少树枝,踏出了多少脚印,就是晚辈沿路之上打出暗器也是一道痕迹。”
说到此处,孙向岳顿了一顿,又道:“我想那蒙面首领定是想通这一点才会逃入树林的。”
村长略默,道:“这般说来,倒是我昨日考虑不周了。”又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安然离开?”
孙向岳道:“这几日痕迹尚多,便是说十成把握也毫不托大;但若是时日越久,想来就是越难以寻到正路上了。”
村长遂道:“我们虽在此处隐居,但既然听你说外间世道还算是清明,那重回人世想来也是可以的。我欲问一问村中大家意向,若是愿意离开的,便与你们一道同去;若是不愿,我们便在此处继续隐居,你看可好?”
孙向岳忙道:“长老能有此心,晚辈求之不得,必定将愿意出去的村民安然带至外界。”说罢,他稍稍偏头,看了看阿玉,见她的俏脸上满是惊讶,完全不同于昨日神色,心神没来由地就是一揪,再不敢看她一眼。
村长笑道:“如此便好。”随即招呼村中农户尽数来到石壁下的空地,征询村民意见。
村民虽说受孙向岳蛊惑一夜,但终究是不愿改变旧生活者居多。其间又有昨日崖壁上防守的村民传播蒙面首领的所作所为,他们更是担忧起外界会否俱是这样神力过人的凶神恶煞之辈。
孙向岳与村长望了个遍,竟然一个要离开的村民也是没有,仿佛一场闹剧一般。两人互看一眼,也唯有双双苦笑。
村长手指孙向岳师兄妹,高声道:“咱们既然不愿与外界再有任何纠葛,那便放他二人自行离去。日后咱们再把这果林弄塌,挖出河来,再不准出去一步,你们看可好?”村民窃窃私语,寥寥几声低低叫好都要几不可闻了。
孙向岳与周清清两人怀有高深内功,目力所及,已经看出那些微叫好声正是出自妇女之口,可巧的是,她们身边都没有男人站着。
脑中微微一想,孙向岳便即明白,见师妹还是迷茫,便低头对她轻轻耳语道:“她们看向咱们的目光里惧恨交加,我们昨日在席间又不曾见过她们,想来昨日那几个惨死的村民就是她们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