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不是颜澈。
是颜曦。
苏洛央中规中矩地站在一旁,怔怔地望着躺在床上那张骤然变得柔顺的脸。她自那日起,便绞尽脑汁地想要再见到颜曦,却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却没想过,再见她时,会是这样的光景。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全然没了那日的潇洒不羁。
她站在床沿旁,倒有些不知所措。
颜澈向着她那个方向,神情淡淡的,让她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他对着她,道,“你去给她看看。”
他并没有道明颜曦的身份,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苏洛央垂下头,将沉默寡言的优秀品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什么也没有问,而是凑近她,给她把脉。
颜澈便坐在床沿,守在颜曦的身旁。
苏洛央俯下身子给她把脉时,难免会碰到颜澈,她和他凑得极近,她也只当作不知,仍装作专心致志地替颜曦把着脉,却不知这一举对颜澈而言,已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低下头时掠过一抹淡淡的馨香,猝不及防地窜进颜澈的鼻腔里。
颜澈微不可察地拧起眉头,他从未和颜曦以外的女子这样近过,不适爬满全身,这种突兀的感觉糟糕透了。但碍于躺着的颜曦,他动了动唇,最终没有开口,也只是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但那股馨香并未散去,反而愈发浓烈,阴魂不散地萦绕在他鼻尖。
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受。
颜澈抿了抿唇。
垂首的苏洛央用余光瞥到颜澈的小举动,勾了勾唇。
“她怎么样了?”
苏洛央将颜曦露在外边的手放回被子里,再替她掖好被子,这才回答了颜澈的问话,“她中毒了。”见颜澈面色微凝,又悠悠补充了一句,“但毒不致命,并无大碍。”
她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疑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亦是她感到疑虑的地方。
下毒那人千方百计地给她弄了这毒,却好似从未想过要她性命,仅仅只是想要她陷入沉沉昏迷中,除此之外,并无他意。
可这毒……
只有苏南卿有。
但苏南卿远在那南荒之地,是不可能在这时候贸然来西楚的。想来能用这毒的人,便只剩前不久方潜进跟踪她的归墨了。可颜曦和归墨,这两个人怎么会碰到一起?
她又沉入了魔怔中。
颜澈久久不闻回应,便蹙起眉头,不悦道,“苏洛央。”
苏洛央听见颜澈唤她的名字,骤然惊醒。
她收回手,盈盈屈膝,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睡一段时间便好了。我再给她熬点药,很快便会苏醒。殿下不必担心。”
颜澈松了一口气。
他向来拿她这个妹妹没辙,可她已是他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前段时日她偷偷跑出去跟着他去到那荒无人烟的边塞,他纵是将她好一顿训斥,也不得不顺着她的心思,毕竟她任性妄为惯了。这次回来她又从深宫里溜出去,挨了好一顿罚。他深知她不安分的性子,便去皇宫求景帝,景帝念及他这一年以来的功绩,这才松口,放她一马。
但他来到公主府探望,却只看到一个血色全无、重伤昏迷的颜曦。
他不信任公主府上那些御医,生怕又是姚太后那老太婆安插的眼线,只好将她带回王府。
“当真无碍?”
她这般昏迷不醒、重伤难愈的模样,可不像是无碍。
苏洛央惊奇地“咦”了一声,挑眉,“殿下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