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琳看向门口,照壁遮挡着,不知有何变故。不一会,一队手持武器的强人绕过照壁,进入院内。这一伙人头结椎髻,穿着青花斑衣,赤裸着双足,手持利斧,身背弓矢,打头的一个魁梧大汉,皮肤红黑,黑带箍头,头发披散着遮着半个额头,眼若铜铃,阔口隆鼻,脸颊一道刀痕,凶恶狰狞,光这相貌就让人心尖发颤,生怕他暴起伤人。此人裴琳认识,乃是冈州俚人头领冯岑翁的儿子冯虏,生性凶悍,是一个无理横三分油盐不进的莽夫。裴琳一阵头大,但也没法,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前。
“冯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这么大阵仗所谓何来”?
“我是什么鸟公子,裴大人莫不是在消遣我,不是你们三番五次的前来聒噪,要缴赋税,大爷给你们送来了”!说罢一挥手,陆续进来几个仆从一人扛着一袋粮扔在堂前,寥寥六七袋。
“诺,都在这了,还不快快签收”!冯虏轻蔑的一指横七竖八堆在面前的粮袋,斜眯着裴琳。
“你!你!。。。”裴琳气得直哆嗦,这是什么?赤裸裸的羞辱,诺大一州拿这么点赋税,这冯虏简直欺人太甚。
“你什么你?”冯虏上面拿着一把阔口长柄柴刀欺身上前,拍着裴琳的脸颊,呲牙咧嘴,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身后众人也提斧跃跃欲试。
“冯虏,你这是何意,莫不是要造反”!
感受着刀锋的冰凉,裴琳有些手脚发麻,但依然凛然而立一步不退喝道!他在裴氏虽不受待见,奈何代表着大隋颜面,代表着裴氏阀门尊严,不能退也不敢退,否则前途尽毁。
冯虏有些讶异,原本以为这个小白脸一吓就得尿裤子,不想还有些胆量,毕竟不能拿他怎么样,否则目前坐实谋反对他老头子也不利。
“哼,裴大人莫要危言耸听,我们老老实实过来缴纳赋税,何曾要谋反。此次就这么多,不过另有一事,两月后老爷子欲借府衙一用,款待贵客,如果一切顺利,粮赋不是不可以商量”。冯虏抽刀闷声说道。
“既然冯头领有意借用府衙,知会人过来说一声即可,何必如此?我在此应下了,马成,将粮赋收归府库,待来日收齐统一计册上缴”。裴琳虽有些疑惑为何冯岑翁要借府衙宴客,但这时也不是询问的时候,还是快些将这个瘟神送走为妙。
“那就谢谢了,我们走!”冯虏待裴琳应下转头带着随从施施然离去。
裴琳目送冯虏离去,静默不发一言,细细思量着,奇怪!奇怪!冯岑翁要接待何人,自家的大寨子什么人不能接待,非要借用府衙,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头绪。也罢,到时即知,现在想之也无用。
不止裴琳疑惑,冯虏也疑惑。自打老爹收到一封信,他就被打发来府衙交涉,也没什么具体交代。
待冯虏回到自家大寨,寨内大堂两边摆着兵器架,正中摆着虎皮座椅,一位赤裸着胸膛的老者倚在椅子上,头发花白,脸上褶皱横生,右手抵着额头,仅有四指,有点渗人,不知道经历了何事。左手摩梭着一封信,神色阴晴不定。
“爹,事情已经办妥,裴琳已经应下了。”坐在堂上的正是冯虏他爹冯岑翁。
“唔,他有说什么吗?”冯岑翁头也没抬问道。
“嘁。他敢说什么?爹,咱们到底为何要借用府衙,要接待谁啊”?
“莫要小瞧他人,且收收你的性子,有些事你不需要知道,有另外一件事交代你去办,你去查下,近期有没有中原人在周边出没,尤其是关注下带着四五岁小孩的!”冯岑翁有些头疼自家儿子的性子,奈何只有这个儿子资质出众,年不过四十,一身功夫鲜有敌手,自家也没有岭南冯家的底蕴,石卫之名,岭南尽知。虽说他也姓冯,但此冯非彼冯,差距太大,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冯岑翁一捏手上的书信,渐下决心。
“是,父亲!不知要寻的人有何特异之处,否则这大海捞针。。。”冯虏接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任务,也是一头雾水。
“唔,云七!你且告诉吾儿,所寻何人”?
云七从大堂暗处显身,冯虏一惊,他未曾发现还有其他人在附近,只见来人劲装打扮,一身连帽大毡,面容隐在帽内,显得神秘异常,待他走近,拿着一副中年男子的画像,画中人容貌俊美,气势非凡。
“孩童应长相酷似此人,我也知此事难处甚大,还请费心!如有发现哪怕一丝线索,烦请告知!”云七将画像递给冯虏。
冯虏接过画心中警惕,此人给他的压迫感甚强,类似当年冼夫人身边石卫的感觉,也不知如此好手从何而来。
待冯虏回到自己的院内便吩咐家卫比对着画像去找人,虽说这些家卫名声未显,也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战绩,但是冯虏打小受到族内巫师的看重,传授了巫神决,一身蛮力惊人,配上长柄阔口柴刀,打遍冈州无敌手。家卫都是自家族人,他也不藏私,具传以巫神决,妄图打造出比肩石卫的家卫,唤之巫神卫。然而天赋太过重要,出彩的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不过称雄一方倒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