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如花绽放,眯起了大大的杏眼,她退后几步,满足地观赏着被擦去血印的少年,高兴地拍起了手。
花容月貌。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他问。
“很好啊!”那回答得叫一个干脆利落,“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嗯还是大户人家!”
叶沁竹仿佛听到了杨卿珏此时此刻无声的大笑,少年苍白的手掌抚上了女孩肉嘟嘟的脸,用力捏了捏。
“等你及笄,若还是这幅模样。只要那时我还活着,你就此生无忧。”
“不。”叶沁竹反而摇了摇头,手动把杨卿珏的脸掰正。
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运起一丝灵力,少女简简单单凝视着杨卿珏,一字一句地回复。
“因为我不会让你死,所以我来了。”
手中捏紧了从西霜林得到的龟息丹,叶沁竹突地伸手,手一把捂住杨卿珏的嘴唇,趁机把圆滚滚的药丸塞进了杨卿珏的口。
同时脚尖点地,把浑身的重量都放在上半身,压住杨卿珏往下倒去。
杨卿珏只觉一颗丹药入口即化,伴随着后脑被叶沁竹接住,砸在仅有一掌相隔的地面上,叶沁竹跪坐在杨卿珏身上,缓缓松开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小肉手。
“我现在的人生,是你造成的。我和你的相逢,也是拜你所赐。
我现在做的决定,不允许你抱怨,不允许你记恨。
杨卿珏,我要你活下去”
她直起身子,头却仍然低着。叶沁竹维持着这个稍有些不雅的姿势,和杨卿珏对视。
“哪怕作为废人,哪怕此生无法使用灵力,我要你生,你就别想用这个理由逃避。”
短短一瞬之间,杨卿珏就仿佛看着那个叶沁竹度过了一生。
他看着她如行尸走肉般走在疆场,迎上纷至沓来的敌军,把一把把长剑用得卷曲。
他看着她走进北地,独自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杀得天昏地暗。
他看着她离开沦陷的城池,走入山林,坐在悬崖之上,望着满目疮痍的山河。
他看着她心死,青丝变白,最终身死。
即使她满头白发,但那个叶沁竹死时,年不过十七。
杨卿珏想去触碰在石洞中安静的少女,但他的手刚要接触那冰凉的肌肤,便穿了过去。
那个叶沁竹还睁着眼,端端盘腿坐在冰凉的地上,一双已无感情的眼睛逐渐涣散,最终失焦。
那唯一彰显生命特征的胸膛,也停止了起伏。
杨卿珏握紧了掌心的小手,一刻也不敢放开。
那是他的竹子,他的。
从很早很早以前,在苦了街,在兽岭,在墨钦,她就该是他的。
“但既然你们尊我为神,我便降下神谕。”那姑娘如此说着,手中凭空出现一张符纸。
她折了几折,以纸为笔,缓缓点上了那判词。
“半生孽缘,情深不改,寿比南山。”
“所谓缘,可为孽缘,可作姻缘。”她摊开符纸,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愈”。
“我许你寿比南山,自然知晓你情缘不断。”
我与你的缘,即为必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