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再见到过刘子衿了,只是听闻那不久之后他便带一支随从提早离开了行宫,至于去做什么,却是无人晓得的。
刘朝宗说,不久,我们也会离开了。殊不知,不久是多久。
要知道,皇家秋狝一般是不足一月就会回到京都的!可眼下已近冬月,他们竟也没有回宫的意向。漠北行宫里的每一个人虽然面上都是谈笑风生的样子,心底却都有着各自的揣测,暗地里早已是人心惶惶……
漠北的寒流来得尤其的早,初雪却在今日才落下来。
李顺德奉了刘朝宗的命,又为我这屋子添了几个暖炉。他吩咐底下人做事,自己站在一旁,落得清闲。
我便问他,“殿下最近在忙些什么?倒是许久都未见着了。”
他笑道,“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好些事儿圣上都交给殿下打理了,也就难得空闲来娘娘这儿了。”他顿了顿,又道,“殿下心头可是时时念着娘娘的,晓得娘娘畏寒,今儿个又落了大雪,特意嘱了奴才来添置炉子。”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我又道,“殿下现下也在忙吗?今日天寒,你也得多注意注意殿下的身子。”
他有几分迟疑,赔笑道,“倒是做奴才们的失职了,娘娘吩咐的是。”
我望着窗外一片粉妆玉砌的天地,失了神,儿时的大雪天,终究是回不来了。
没过一会儿,德妃遣了宫人来,说是这漠北的雪景甚美,邀我去行宫里的碧湖赏玩,我的身子必然是受不住这样的寒气的,那宫人却是一再坚持,说是暖炉早已备下了,就只等我了。让一个长辈等却实在是过意不去的,无奈,我应许下来。
待我到那里时,才明了哪里是德妃邀我赏雪,那抹湖心亭里的暗金色身影在绣帘的浮动下若隐若现,明明那个顶尊贵的人也在那里!是他要见我!
他老远望见了我,便唤我来坐下,笑得祥和,“今日权当陪父皇这把老骨头赏雪,越儿不必拘礼。”
我也就笑着坐了下来,”父皇今日倒是难得空闲。“
他看着湖面,道,”繁琐事都交给老六去了,他也是时候历练历练了。“
我垂下头,“父皇说得是。”
德妃为我添了一杯茶,笑道,”今日殿下却是得空,应许下臣妾一会儿便会过来。“
皇帝点点头,”你们夫妻两个虽住在一个宫里,终是难得见面的,他忙,你就应该多分主动。你们,也该有个孩子了。”
孩子?我面上的笑凝住了,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还在意三年前的事?”他抿了口热茶,继而道,“那个孩子终究是与你少了些缘分。”
德妃见我脸色难看,忙笑道,“陛下可是说好了来赏雪的。”
他细眯着眼,望着湖面,自说自话,“朕记得,皇后,是最喜欢这样的雪天的。”
若我没有看错,他的脸上,此刻竟也有难得的柔情。
只是,这样的柔情,那个女人,却是永远不会晓得了。
“太子,卿奉仪到。”恰是此时湖边传来了太监尖细的通传声,那声音就似湖边寒风,让我此刻更如临冰窖般无助。
怪不得今晨我问李顺德时,李顺德带着几分迟疑,原来,刘朝宗竟是陪他的奉仪去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看他的神情,必然是事先就晓得皇帝也在这里的。
皇上多少是有些不悦卿奉仪来的,他皱着眉头,看着刘朝宗,作了个手势让他俩坐下,道,“今日倒是借了德妃的面子,才难得见你能与越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