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开一点车帘,紫硫握住我的手腕,不准我往外探头。他说,“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路上倒树,凡事反常即为妖,你先不要动,我们待会再去。”
我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收回了手,端坐在他身旁不动,他穿的是常服,虽配了剑,但早因为先前的休息而摘了,正好放在我身边。
我便顺手取了剑,双手一用力,将剑身从剑鞘里抽出来半截,看他剑上流淌的银光如水又开了血槽,不是他平日佩着的礼剑,倒是真的能用。又没有宫中的铭字,想来不是父亲母亲给的,是自己新换的。
也是第一次见他带。
剑柄处刻了几枚小字,先是夏悦雪,大抵是这把剑的名字,随后是纵之,纵之是他的字。
我们三人,白璧字询之,他字纵之,而我字诀之。来来去去,少不了一个之字。
我问他,“你新换了配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管他叫夏悦雪?倒像是个人名。”
“悦是喜欢,雪是因为风花雪月。而夏,则是因为我喜欢。”
我撇撇嘴,“你终究还是像父亲一样不会取名字,哪里有夏日的雪,这般不吉的名字,千万别取给了人。你日后要是生了孩子,别随便给他取名字。”
“行行行,要是日后我有个儿子,你来给他取名吧。”他敷衍我,却一直都在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正要回他,却听见外面先是嗖嗖的几声,迅速的钉在马车上面,又听见他的侍从霍正大叫了一声,“殿下!”
而他面色一变,单手将我摁倒在车里,另一只手取走了我手里的剑,与甘桧挑着马车的角落里踞坐着。
凛过来抱住我,把我压在她和车内木板中间,外面的侍卫纷纷抽出手中的剑,车队最前与最后的士兵迅速驰马提盾而来,将我们正当中的十辆马车围住。
又有几枝箭从窗口进来,射在离我不远的地板上。
窗外调整了阵形,有阴影袭来,我知道是窗外的士兵以身并盾护住了马车的窗口,而先前在阳光照射下箭尖上隐隐有着五彩光晕,显是淬了毒。
我心念一转,看了紫硫一眼,又看了凛,紫硫摁住我的手对我微微的摇摇头,低声和我道,“已经先射进了我车里,想来我才是目标,你这不过是混淆。”
我心里也知道,最初的那箭突袭才是最主要的目的,现下马车已经被护得严实,没人会在对方已准备之时继续动手。
虽然他一开始想要得就是紫硫的性命,然而我这个阿兄,性格大抵太过随性了些,他中途溜上我车这件事情连我都不知道,那边霍正又喊出了那么一声,袭击者大概已经相信自己成功的杀了他了。
过了许久,外面也没有新的箭声,我推推凛,示意她松开我让我起来。
坐起身来问紫硫,“接下来要怎么办。”他摇摇头,“我和甘桧不好下去,你也别下去,太危险了,等白璧过来,他应该什么事情都没有。”
我应着,往他那边靠一点,问他,“你怕么?”
“虽然是第一次在路上就有人想要我的命,”他握住我的手,“我不怕,你怕了?”
我老实说,“是有些怕,你在这里又好些,就怕白璧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他拍拍我的肩膀,“放心,若是他中了箭,无论如何都会有人喊出来的,毕竟刺客不知道自己得手的话是不会停下来的。”
话音还未落,车门被人打开,白璧看见我们二人,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一直说你任性,但这次好歹任性任到了点子上。”他伸手在紫硫头上敲了一下,又问我,“青璃有没有被吓到?”我摇摇头,问他,“阿兄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