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玮眼里似乎是多了几分嘲讽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庆幸,他微眯着眼,耻笑着,“他是我表弟,可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喜欢,或许永远也不会喜欢得起来。”
“那你讨厌我吗?”李琪琪的眼里闪着光,一双洁白秀气的手紧张地抓着篮子的提手,藏在大大的衣袖下的小手就跟束裹在胸口的那块布襟一样压抑着那颗悄悄地、不安地跳动着的那颗心脏,就好像是一个秘密就要噗的一声如一个肥皂泡一样被人给戳开,然后纤毫毕露地被世人所观赏着,指点着。
这或许有些小小的试探,嗯……没有或许,明明就是试探。不然干嘛说得这般小声,这般小心。
“你说什么?”唐玮回头来回应她不甚清晰的话语。
“没,没什么。”李琪琪红着脸别过头去,轻轻地哼了一声,撅起嘴来不让唐玮这个木头看见。
怎的这般令人讨厌呢?烦死你啦!
小姑娘善变的心思谁猜得透?大概就连她们自己也不明白吧。
难怪都说女孩子家是善变的动物,不就是如此吗?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哈哈哈哈……我不讨厌你,想什么呢,奇奇怪怪。”唐玮忽然大笑起来,像是做了一个了不得的恶作剧,捧着肚子格外开怀。
“唐玮,我想打死你!”李琪琪气得跺脚,小小的身材怎么也撼动不了身后的那座四岩山,可是人家还是会生气的呀,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家伙,真想一拳头给他打到九霄云外去,让妖怪给吃了,吃得干干净净,骨头渣子也不剩下来。
嗯,就这么办。
嗨!其实哪儿来的妖怪,不就是心里边那些小情绪嘛?那小妖怪日复一日地怂恿着姑娘去做一些不敢做的事情,这么可不就是妖怪吗?
“我就送你到这里啦,我还要去给老爷子打酒,估计我妈他们也快回来了,要是见我不在家,肯定要烦死我,她那张嘴啊,你是不知道……”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嘛,我知道。”李琪琪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遗传了老妈的唠叨,“你都跟我抱怨过好多次啦,好啦,再见啦,唐玮。”
大多数人都喜欢在心爱的人面前说的句子末尾加上一个轻微的语气词,这样会显得温柔以及可爱。
唐玮挥手与她做别,轻轻地回应着,“再见啦,李琪琪。”
……
草头是塘关往乌江方向的一个生产小队的名字,过去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是就在着百来米之外却满腔都是浓郁的酒香,有人玩笑说这从草头走过去这人都得醉死在那。也有人说千万别开车路过草头,若是别交警抓住那可就算是酒家了。
虽说如此将来夸张的成分居多,不过这草头酒厂倒是很是出名,就算是兰城那些城里人也都喜欢这里的包谷烧和高粱酒,而且价格公道。做生意讲究的无非就是细水长流,由此看来草头这家酒厂的老板是深谙此道。
瓦罐其实装不了太多的酒,唐玮也说过让唐山震多准备几个,到时候多打一些在家里喝个够。这时候唐山震便会显得有些失落,自我嘲弄着说:“剩下的一个罐罐在就着乌江水冲到思南去咯……”
另一个瓦罐,装着另一个老头的尸骸,永远地埋进了土里。
酒厂帮忙的小伙与唐玮年纪一般上下,而且与他也算得上是个熟人,毕竟是初中同一班的同学,这小伙子黑黑的,长相也并不出众,就是话不是一般的多。唐玮有了与他打交道的经验,那便是不搭他的话,那黑小子的话酒无处可说了,这时候就会憋得难受。
黑小子姓莫,叫莫有财。唐尧觉得这名字不好,莫有财莫有财,这不就是没钱的意思嘛?估计是爹妈啊取名字的时候光想着有财,却忘了那个莫字。
“阿玮啊,我跟你说,就上次李家老头子那头牛……”
“阿玮已经死了,我说的,耶稣也救不了他!”唐玮十分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话,临着酒壶就往外走。莫有财涨的满脸通红,在这酒香四溢的酒厂里就跟喝醉了一般。
唐玮提着酒壶上路,不得不说这草头酒厂的酒还真的是地道,现在自己一出来就跟喝醉了似的。忽又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踢踏声,像是什么动物的蹄子正飞速地踩踏着地面。唐玮心头一惊,回头一望正是一头黄牛赤红着双眼迎面而来,前边就是弯路,竟是因为不拐弯,冲着自己顶着牛角。
这还了得,唐玮撒腿便跑,怀里抱着装酒的瓦罐,脚踏着一地雪化后的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