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吃过午饭,李尘小寐了一会,就被贞娘拉了起来,做上小舅的牛车朝城郊的道士庙而去。
这道士庙说是道士庙,其实没一个道士。据说先前有位道士住过,道士死后,后来又来了一个行脚和尚,待和尚走后,这庙就荒废了。
今年开春后花岭村落第秀才陈晴川接过手来,神佛像换成素王像,重新修葺了一番,整成了一座私塾。
由于办学条件差,加上陈秀才本人名声也不佳,只能收收城里一些贫困人家和附近几个村庄的孩子。
到了道士庙,只见门口十几个脏兮兮,大小不一的孩童正追赶着打闹玩耍,玩的疯起;门楣上挂着一块柳木牌匾,上面写着“青山书院。”四个龙飞凤舞,几欲飞出牌匾的大字。
贞娘笑道:“口气实在是大了些,但这几个字还是写得挺神气的。”
“喂,这个时候没上课,你们先生呢?”小舅眼疾手快,拽住一个从身边奔过的孩童问。
“先生在午睡,还没起来哩。”
“这都庚时了,还在午睡?”贞娘眉头微皱。
正说着,里面一个听到动静的小丫头跑了出来。这小丫六岁左右年纪,头顶稀疏的头发梳着一对发芽,上穿一件退了色的粉底缀兰花外套,下穿一件露出膝盖的破旧青色小裤,赤着脚丫子。
小丫头摸样寒酸,面黄肌瘦,一只小指头含在嘴里,小鼻子里淌着两条鼻涕,但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正怯生生的盯着三人。
“晓鸳,我是你表叔啊,不认识了么?”小舅叫道。
小丫头点点头。
“你爹呢?”
小丫头用手指了指里面一间偏房。
贞娘问:“这小丫头是……”
“陈秀才的丫头。”
“哦,生的倒是俊秀!”
进到“青山书院”内,只见原本的神堂作了课堂,四周墙壁班驳,散发着一股霉味。北面墙面上贴着一张自画的孔子像,一张陈旧的讲桌放着几本书。十几张课桌,也均是陈旧不堪,其中一张桌子缺了一条腿,用几块转头垫着,显得破旧又寒酸。
课堂左右各一间偏房,一股浓烈的酒气从右侧的偏房中飘散出来。
里面一个衣衫陈旧,一脸酡红的青年儒生正直挺挺的躺在一张竹席上呼呼大睡,鼾声悠扬又自带节奏。
竹榻前有一副桌椅,墙角里乱七八糟的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足足堆了房间的三分之一空间。
贞娘眉头皱得更深了,低声问道:“这人就是陈秀才了吧。”
小舅点点头。
“这里怕是不行的吧。”贞娘心中不免疑惑,正准备拉着李尘退出去。
陈秀才听到动静,打了个梦颤,睁开朦胧赤红的眼睛,定了定神,看清了三人,立刻翻身下床,口中欢喜的叫道:“啊,是徐继老表啊,这是带孩子来进学的么?”
“是我家姐带孩子来的。”小舅忙道。
“啊,原来是大表姐,甚好,甚好!快快进来说话。”陈秀才说着,忙卷起袖子飞快的擦拭竹榻前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