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沧这两天精神很不好，吃饭也懒得出来吃。就连平时不八卦的猪叔都忍不住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唐思煌没有回答，月璃塞了猪叔一嘴包子：“吃吧你，话那么多。”

白沧窝在房间里，手里摩挲着那个玉像，上面的五官微微笑着，慈悲而柔和。他听到唐思煌走进来，并没有抬头。

“你不吃饭吗？”他生气了，这一点唐思煌很清楚。

“我本是神仙，吃不吃都是一样的。”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口腹之欲，只是陪着她吃饭睡觉，都有种有趣的感觉。他享受那种和她慢慢变老的错觉。

唐思煌了然地点点头，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他们之间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沉默，唐思煌想了想，上前拉住他的手：“你来。”

白沧收了玉像，跟着她站了起来。唐思煌念了个地址，这些日子，白沧时常用位移之术带着她穿梭。白沧本意不想去，看了她一眼，还是揽着她的腰，闭上眼睛。不一会他们周身漂浮着蓝色的荧光，两人一同消失在房内。

白沧抱着唐思煌落在了一处大殿内，这是很宽阔的一处地方，空无一人，冷寂破败。殿内有一座顶到了屋顶的铜炉，而另一处则四处落着一些小孩子的衣物，不少地方还沾着血迹，透着一种诡异。

“这是？”白沧左右环顾了一番。

“圣祭祀炼制丹药的地方。就是在这里，无数的小孩子像畜生一样投入这里。”唐思煌拍了拍铜炉，眼底发红。

白沧忽然有预感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这里已经被清理过，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一些没有收拾的骸骨，那么小、那么……”唐思煌几乎要哭出来，硬生生忍住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不知他们的父母多想他们……他们并没有选择，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死了，还是……这么残忍的方式。”

白沧浅蓝色的眸子望向唐思煌。

“那些婴儿，并不会马上死去，圣祭祀需要的是一个鲜活的心脏，所以，那些小孩子，是活着……哭闹着，看着自己被挖出心脏，然后……心脏被投放到火炉中，身体则……被丢弃，就像垃圾一样。”

唐思煌的手激动地在发抖，她流下了眼泪，为了那些无辜逝去的婴孩：“你问我为什么总是放你到最后一位？”

“我爱你。我当然希望和你在一起，不去管这些事情。”唐思煌发抖的手抚上他的脸侧，她仰头看着白沧精致的脸，声音都有点不可抑制的颤抖：“可是，如果我走了，把这里弃之不顾，天下又有多少人要遭殃？不仅仅是这些孩子，还有许多的人，在受苦。”

唐思煌继续道：“你有去大覃境内看过吗？多少人饿死在街头？多少人没有家？又有多少难民……累死在关外？我去看过，而且看得够多了。”

所以就算知道可能会死，也要去。就算知道，最后一定会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姐姐，也要争。就算会辜负白沧，也要抢。她希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这个国家，为这个世界的人做点什么。她需要从她的父亲、姐姐那里，抢到那个至尊之位。

唐思煌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襟，愤怒使她的身体在发抖：“我一定要如此……是一定要站上那个位置的，白沧，你来晚了。”

如果是十年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跟他走。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白沧一直都很清楚，她的灵魂向来如此。就像千百年前，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皱着眉头说“非如此不可”一样。今天，她会跟他说，我一定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