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下朱笔,老谋深算的眼睛盯着他。
“见教谈不上,”越王故作姿态的拉长了字音,“只是你这几个儿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想说什么便说,跟朕用不着拐弯抹角!”皇帝瞪了他一眼,从龙案上拣出几本具有代表性的奏折,“来,看看。”
越王大大咧咧的接过来,脸色越看越难看,终于黑成了锅底。“皇兄难道就打算这么拖着么?”
奏折之中大列云舟谋反罪行,称其大逆不道,不忠不孝,罪可诛也。
皇帝又挑出几本丢过来,“再看!”
一样的罪名,一样的语气。朝中这些老头当真是一个鼻孔出气了么?!
镇国公料定云舟是遭了算计,但是没有实证,没有实证的事又怎梦让朝中那帮老古板信服!
想要证据谈何容易?东宫之中原先负责照顾云舟起居的宫女太监都已丧命。镇国公狡猾如狐大概也不会知道这死无对证该如何是好。
“废了云舟,他们觉得立谁为储合适?”
皇帝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又睁开,“云桓。”
“云桓?!”越王不可至信的瞪大了眼睛,“皇兄莫是年纪大了看不清字,念错了吧?”
皇帝丢过来一个大白眼,呲笑一声,摇头叹息:“原本我以为,在众多皇子之中,除了云舟,最有能力继承大统的是云乔。”
他从黎明时开始批阅,所有的奏折里,绝口未提云乔,却有多人提议立云桓为储。云桓生性乖戾,他从未有立他为储的想法。
“你觉得云桓跟太子谋反一事有关系?”
“皇兄心里清楚,云舟根本没有谋反之心。”越王捏起一块金丝饼咬了一大口,酥脆的饼屑沾在了嘴角。“皇兄不觉得以云桓的城府,做出陷害云舟之事有些强人所难么?”
“有话直说。”
那日酒醉,云舟一身龙袍斜靠在榻上昏睡不醒,圣驾突然而至。几乎身边所有的人都证实他有谋反之意。随后其他私制的龙袍和藏匿的大量兵刃被搜出,龙颜震怒。若云舟是遭人陷害,那么只能说明,他身边之人全部是操纵这一切的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如此巨大又缜密的工程需要长久的时间和谋划才能完成,以云桓的性子根本办不到。
“他最多是参与其中,绝对不是主谋。”
“哦?”
皇室的手足相残果然是无法避免的,皇帝的脸色有些难看,身子软软的靠着椅背。
越王将饼吃完又灌了杯茶水,“你那几个儿子,云昭是个书呆子,云桓莽撞,云铮、云杭年纪尚小,还是娃娃,唯一有资格能与云舟争上一争这太子之位的人只有云乔。”
皇帝神情落寞,二十多年前,他也同现在的皇子们一般无二,拼尽全力想要爬上那金龙宝座,不择手段的想要至自己的亲兄弟于死地。
那时,先帝尤其痛恨皇子拉陇朝臣,可是后宫影响前朝,哪个娘娘不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坐拥天下?于是,朝中大臣各自站队,暗暗较劲儿。最后,他在一片险像环生中登基为帝,云舟出生后,为了避免儿子们互相残杀,妃嫔们明争暗斗,朝臣们拉帮结派,他早早便立下了储君。
帝位之争却是不会轻易停止的,云舟一日未登基,虎视眈眈之辈便不会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