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寝宿区。
“二郎”...“二郎”...“二郎”...
一声声热情洋溢的打招呼声传来,但王平知道,这些人不是在跟他打招呼,而是跟郑玄的护卫头领韩奉,这些做工的圬人恰好是韩奉的乡党。
王平觉得他有必要更改一下“王二郎”的名号,太容易撞名不说,还不够唬人,看看别人康熙的名号“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中和恭德大成仁皇帝”,多么霸气...
郑玄一行引来了大家的瞩目,但目光大多隐晦的停留在那抹倩影身上,不少人更是自觉形秽,竟不敢抬头注视。
裴幼凝早已习惯,她从袖中摸出一张皂色纱巾,熟练的将那天生丽质的俏脸给蒙住。
婉儿的小手被裴幼凝牵着,边走边打着哈欠,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道:“阿姊,来这地方作甚,还不如回去睡觉来得安稳。”
裴幼凝白了小丫头一眼,责怪道:“你这小家伙,没有一点孩童的朝气。”
婉儿不以为然道:“朝气又不能当饭吃,阿姊你自己去看吧,我要找个地方睡觉。”
婉儿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没有动工的宿舍走去,留给裴幼凝一个潇洒的背影。
裴幼凝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已经没救了,裴幼凝吩咐手下将她怀中的暖炉给小丫头拿了过去,免得小丫头被冻着。
裴幼凝之所以如此关注这些新鲜东西,并不全是因为好奇,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看到了里面蕴藏的商机。
此次北行,她是陪着叔父,代表祖父来给郑玄贺寿,无意间发现隐元商会有着许多新事物。
隐元商会是个小商会,要是能和自己家族的商会合作,不仅对隐元商会颇有裨益,而且也能让家族商会在青州站稳脚跟。
因此裴幼凝在谈合作之前,已经是对王平做过仔细的调查,她从不打无把握之战。
裴幼凝曾在远处见过王平,所以她之前才会如此笃定青衣少年就是王平。
与婉儿不同,郑玄宛如刘姥姥入大观园,东摸西瞧,圬人们如果不是看郑玄穿着华丽,早就开始赶人了。
王平亦步亦趋的跟着郑玄,看着这些圬人的粗糙的搭建技术,他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这些技术都来自流民营,但这些外乡人只学到了皮毛。
当初引出后世搭建技术的时候,王平并没有藏私,并让手下向外人传授这些技术,且不说这门手艺可以成为贫苦百姓们的谋生手段,而且使用这种搭建技术的人多了,隐元商会烧的砖才会好卖,这是双赢。
圬人领队韩先虽然不敢惹郑玄,但对和他们一样是下人打扮的王平,自然是没有什么顾忌。
看着不断摇头的王平,韩先自认为受到了挑衅,他对着王平抱了抱拳,冷冷道:“不知这位郎君摇头何意?”
王平也毫不委婉,直白的说道:“你们的搭法不对。”
学艺不精害人害己,竟然恰巧碰到他了,他就不吝指点一二。
韩先说话的时候,周围的圬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韩家聚打出来的金字招牌不容挑衅,当听到王平对他们的否定的话后,更是群情汹涌。
其中一名身材瘦小的中年汉子站出来指责道:“我们韩家聚接过的火炕营生也有数百庄,从未有一名客人给过谬评,韩家聚的名声岂容你这个黄毛小子诬蔑?”
中年汉子名被大家喊为老韩头,是众人中技艺最为精湛的,在他身后,一个麻子脸少年扯了扯老韩头的后襟,神色有些拘谨的对着老韩头说道:“阿父,这位郎君我似乎哪里见过,是个贵人。”
老韩头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贵人怎么会穿底层百姓的服装,贵人更不会知道圬人是如何搭建火炕的。
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可能知道什么搭法不搭法的,老韩头心中已经有了推测,估计这小子是为了向身旁那少女献媚,故意拿他们来当垫脚石,老韩头眼中的嘲讽意味更甚。
韩先心中却有些慌乱,韩家聚本是以圬匠出名,他是聚里唯一识字的圬人,后隐元商会传授技艺的消息传来,聚里筹集路费让他去学习,期间为了吞下那笔路费,韩先舍远求近,跟着一名学过隐元商会搭建技艺的老圬人学习了这些搭建技巧。
韩先镇定了下心神,赶紧吩咐众人回去干活,他是真怕眼前这个年轻人将这一切拆穿。
王平皱了皱眉头,他本来是一片好意,竟然别人不领情,他也不想热脸贴冷屁鼓。
这些圬人搭建的火炕之所以没有差评,是因为给评价的人都是外行,其中的道道不是内行根本看不出差别,以他们现在手艺搭建的火炕,完完全全就是个豆腐渣工程。
韩奉却慌了,连忙喊住那些将要离去的圬人,他可是知道王平的身份的,隐元商会王二郎,要是他都不会搭火炕,当今天下还有谁会搭火炕。
他暗怪这些乡党有眼无珠,来不及多想,韩奉便在圬人们不解的目光中,对着将要转身要离去的王平行了个大礼,恭敬道:“王先生请留步,家乡人无知,顶撞了先生,某在这里替他们谢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