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晦叔还是走了,追寇相去了。天圣五年的那些老人,最后就剩下我了。”
也不等寇氏答话,王曾的目光看向王益恭王益柔两兄弟。
“达夫,你和你父亲晦叔很像,都性淡於荣利,我没有什么好嘱托的,希望你亦能有所成就。”
王曾又转向王益柔:“胜之,你有志于官场,但你要记住你的父亲和你的外祖父。无论你是否认同新政,你都已经被打上了新政的标签。在近几年你就不要出仕为官了,安心读书。”
最后,王曾从怀里取出一个葫芦,递给随从。
“和给你父亲的那壶一样,天圣五年那天我们夜里没喝完的。放在棺椁旁边就行。”
王曾又在大门口往里头望了一望。
“我还是不进去了,看着伤心。一会儿陛下问起就说我来过了。”说罢,王曾又挪着步子上了巷口的那辆车,慢慢离去。
王益柔看了看寇氏。
寇氏微微颔首:“王曾为人方正。虽然他不认同新政,但也秉公持正可以信赖。”
话音刚落,就见着皇帝的车驾从巷口转来。
王益柔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面见一国之君,不免有些好奇,抬头望去。
见一位穿着玄色袍服的男子,在侍从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就是后世所知的宋仁宗赵祯。
寇氏在前面引路,兄弟二人和内侍一起,在后面跟着。就这样进了灵堂。
一日内,接到师长去世的消息,又得知自己的母后不是自己的生母。
赵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情绪,但在看见王曙的遗体之后,眼泪又充盈了眼眶。
随意找个椅子,自顾自的坐下,赵祯对寇氏说道:
“昔日,王相带朕出宫的时候,朕总想要揪他的胡子。范希文还对我说:‘王相的胡子是虎须,捋不得’,有一次,趁王相不注意,抓到了,果然被罚了两遍孝经。”
说完,赵祯示意内侍,将晋升寇氏的敕书宣读一下。
又起身走向兄弟俩说了些宽慰的话,又嘱咐道。
“以后可要小心行事,好生侍奉寇氏,不要再出现母别子,子别母的情景了。”
说完话,赵祯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嘴里缓慢吟诵着:“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的诗句,便带人离开了。
今日虽然并不发丧,但依旧有其他人可能在今天过来。王益恭要守灵,王益柔便在前厅等着接待。
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王益柔便吩咐人把大门关上,合上一半,仆役停下手上的动作。
范仲淹还穿着早上的衣服。从半扇没关的门中走了进来,他也不说话。示意王益柔不必引路,然后自己往王曙的小院走去。
王益柔在后面跟着,见范仲淹在床前鞠了一躬后,安静的站着。
约么一盏茶的时间,他才回过头来,眼睛微微发红。
范仲淹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交给王益柔:“都是早年王相问我的些问题,我都写在这上面了,你放在他棺椁里,让他一起带下去吧。”
又回头看了看王曙的遗体:“早些收敛了吧,天热。”说完便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