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揉了揉甘草的头,又发现把早上仆役给甘草扎好的头发弄乱了,李十四又连忙理了理甘草的头发,发现怎么也弄不对。
又抓了几把,李十四便放弃了:“你这头发自己要学会啊,我看以前村里的大户家里的丫鬟就一直扎的这个头。以后进了府里可没人帮你。”
甘草一脸的不乐意,三两爪子从腰带上扯下裙摆:“我才不去当丫鬟。”瞥了会嘴,又转头问王益柔:“大哥,你说丫鬟是啥?”
王益柔用一张死人脸对着王益恭:“为啥她叫你叫大伯,叫我叫大哥?”
王益恭沉吟了一下:“因为你刚刚及冠?而我已经不惑?”
王益柔弯下身,平视着甘草:“甘草啊,商量一下以后你叫我叔,叫他大伯如何?”
甘草还在抚着衣服上的褶子,闻言抬头:“回去给我一把盐就行。”
王益柔微微一笑:“一言为定。”
李十四面有愧色:“是我没管好她,下次她不会喊错的。这孩子之前特听话的,这几天越来越调皮了。”
“李叔啊,你别管了。她之前那是饿的没劲闹腾,现在这是吃饱了。这是好事。”王益恭在一旁漏出慈父般的微笑。
王拱辰这几天是忙坏了,夏执政来了命令,要把自己辖区内灾民都集合到永济河至灾区的沿线上转运粮食。
上官不可能自己督运,自己这个实习工自然成了重要劳动力。
虽说负责押运的是天武军派来的孙指挥及其手下那些武人的事,然而作为队伍里唯一的文官王拱辰是一点也闲不下来。
从给灾民的粮草配给,到死亡灾民的处理,只要是除去行军之外,民变以下的事都归王拱辰管。
寇相弥留之际上书,提议放宽贡举名额,新科进士应当进入太学院继续学习。在王拱辰这位实际的接受者看来,这是十分有必要的。
在太学院学习的这三年,王拱辰学习了当官之后可能碰到的一些实际案例,但那些学习依旧是停留在书本之上的。而经过在工部观政的这一年,王拱辰算是将圣人之道与治理一方初步的结合了起来。
可王拱辰忙了几天,实在是弄不懂了。
明明一群家都没了的灾民,为何迁移起来还能手提肩扛。上一批人走的时候两个兄弟非要带上一个大水缸,王拱辰劝了半天都没有用,带队的指挥只好上来砸了缸让人把两人拖着上路。
王拱辰承认这是当时处理问题最好的方法,因为当时不少灾民已经从集合好的人群中走出,准备寻回自己被迫丢弃的瓶瓶罐罐。但王拱辰觉得问题应该不止这一种解决方法。
最开始指挥是要求灾民抛弃所有的无用之物。当时差点激起民变,这才允许带上不影响行军速度的物什。
于是队伍就变成了王拱辰身边这样:一群混乱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板凳,木桶,铁锅,木勺,扁担。各式各样的无用之物。除了粮食。
粮食掌握在押运的军队手里。一天两顿熬点稀粥给他们吊着命。不能给他们吃饱,这是历朝历代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