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不是。”
打完甘草,李十四喘了口气:“那名字是因为寨子里有一棵烧黑的枫树,我也不知道为啥你们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山匪。”
“所以你们确实是山匪?”
“本来不是,之前看着另一个山坳里的人做了山匪,之后受了诏安,我们这才自称是山匪。也没人来诏安。”
“那你们出来这是?”
“寨里的粮食不够吃了,山下的村子也换不到粮食。寨里不给甘草分吃的了,我怕她饿着,让大家帮忙弄个筏子,就带着她出来了。”
“这么说来,你们也不知道路?”
“我和她是一路漂过来的,我也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去。”
王益柔完全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黄河决口,李十四的寨子里吃的不够,就给了他们一艘筏子,让他们自谋生路。
这两人是山民,根本没有户籍,原先是指望自己给他们两人落一个户籍。怪不得不知道日子。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回归文明社会。
“不过,这岛上的东西也不多了,修一修筏子是该去其他地方了。”李十四起身继续去收拾木筏。
从刚刚开始他就有点失落。李十四回忆着从前寨子里那些邻里乡亲,每当灾年老弱都会自觉地离开寨子,一直都是这样的。自己已经40多岁了已经活的足够久的了。
可为啥骆官人可以过0大寿呢?前年自己卖去的鹿皮可是多换了好几斤粮食的,自己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昨天下锅的也是那次换的。
王益柔连忙起身,想了下就走进林子,看能不能找到昨天的那些果子。
甘草晃着小脚,手上藤条翻转。不经意间看见身旁的木筏上有一小片暗红,又望向王益柔的背影。
过了半晌,“爷爷,男人也会来月事么?”
李十四低头绑着筏子,翻手就把藤条抽在甘草旁边。“你个女娃娃一天到晚不知羞耻,男的怎么会来月事,那是吃麦子划到肠子...呀!咋这么多血?”
甘草呆了一会,低头继续编藤条,“麦子不好吃,不嚼来月事。”
汴京城
“慎言啊,你父亲出发了吧”
王慎言在床前拉着祖父的手,费力的听着。“父亲五天前出发的。请祖父不要担心,父亲一定能寻回二叔的。”
床上的老人好似睡着了,半晌才发出声响:“学生王曙,淳化三年进士,咸平时中贤良方正科,知定海县。后知益州。尽心为官,合民安乐。无安天下活万民之功,亦有守一方,齐一家,修自身之举。何故夺吾爱子?”
老人奋力拍击着床板,王慎言在床前是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正犹豫间,又听得祖父叫骂起来,中气十足。
“而立之年,进士及第,有子益恭,双喜临门,何其欢矣。天命之年,得子益柔,何其幸矣。”
老人猛地坐直了上身,声音也变得喑哑:“今进同平章事,而檀州河决,幼子落水。老而不死坐天罚焉?此老朽尸位素餐,老而不死之过,误伤吾儿,误伤吾儿!”
王慎言见祖父双目充血,已然是急火攻心,忙令仆人去请医生,自己待在床前却不知如何是好。
屋外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先生魔怔了。”
王慎言回首,看见一位妇人急奔入内。
再望向床榻之上,见祖父双目赤红散去,口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便歪歪斜斜的倒倒了下去。
赶忙上前查看,却被妇人一把推开。妇人一边把手指搭在王曙的手腕处,一边命人将一直给王曙看病的赵太丞找来。
等了一会,王曙见妇人将手放下,脸色也缓和下来。这才敢上前见礼:“祖母,祖父的身体可还好吗?”
这位祖母姓寇,是已故丞相寇准的爱女。